地字六号房 第24章

  倘若时光能倒流的话,他希望就回到花楚十岁的那年。
  那一看,当她的爹娘在外因仇人的暗杀双双魂断中原时。
  他还记得,当他陪着她的姨娘们去将她父母的遗骨给迎回花村,在他回到家里时,守在灵前等待的花楚已是数日不寝不食,就只是抱着牌位不让任何人靠近她,直至他来到她的面前,拉开了她捧抱牌位的双手,并掬起了她的脸庞,而后在她那一双茫然的水眸里,这才终于有了丝丝悲伤的光彩,直到他紧紧拥住她要她大声哭出来时,她才紧抱她,放纵自己的情绪开始嚎啕大哭。
  在漫长的守丧期间,小他一岁的花楚,整日黏在他身旁不让任何人靠近好他,就像是一刻也不能没有了他般,而在那段日子里,他是只属于她一人的,而她,也是只属于他一人的。
  直至今日,他仍是无法忘怀那种独占她一人的心情。
  他常在想,如果能像那时那样,一直把她关在他的世界里就好了,让她只认得他、只依靠他、只依赖他,一辈子,只牢牢的记得他,那该有多好?
  这等心态,或许是这世上最卑劣的一种自私,可当他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且已身陷于爱与妒嫉所罗织的风暴中后,他才明白,世上远比自私二字还要来得痛苦的,名唤为爱情。想较之下,以自私为名所带来的苦楚,根本就只是心坎上一道无关痛痒的刮痕而已。
  柔媚似水的月儿,逐渐往星海中挪移,在来到了天顶后,将一身的光华投映在水井里。在封浩所处的水井里,波光憐憐的井水虽是清凉,却无法平息他胸口那份似用无奈的妒火所烧成的伤痕,封浩低首看着水面上那一轮像是她一样,明明看似触可手及,却永远都构不着的月亮。
  他伸手掬起井水,也一并掬起水中的月亮,而后黯然地瞧着那轮在他掌心中,变得支离破碎的月儿。
  明知自己的心愿永远无法成真,却又忍不住抱着一丝期待想追寻,这般虐待自个儿这么多年后,他真的……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耗费了近一日的时光,也动用了生平所知咒法与本身的能力,甚至不惜危险地以他法加强咒术之后,总算是解去轩辕家法符的花楚,摇摇晃晃地推开房门。
  解完法符后,如遭烈焰灼身的她,即使站在院中任由清凉的夜风再如何吹拂着身子,亦是得不到半点缓解。有些挨不住的她,顶着一身的大汗走向院中的水井,打算在解热之后就赶紧回到房中救救自己。
  但就在她来到井前,拿来搁放在井缘上打水的木桶,往井里一瞧后,她登时错愕地张大了眼。
  “你在里头做什么?”他没事大半侂不睡窝在井里头干哈?
  没想到她会来此的封浩,将头往上一抬,震惊地瞪着她身上仅穿着一件肚兜及长裙地会儿后,他反而倒过头来质问她。
  “你以为你又在做什么?”她以为她是在自个儿那个没有男人的家中吗?是谁允许她只穿那样就到处乱跑?就算她的家乡民情不同,本就是这么大胆又开放好了,但她也看一下地点,也看一下对象吧?
  一刻也不能等的花楚没空对他解释,“我很热,想冲个凉。”
  面对着只穿个肚兜就走出房门的女人,本就沮丧到极点的封浩,索性将整颗脑袋给埋进井水里,试图将那些撩拨起来的欲火给冷却下来。一会儿过后,赶在自个儿就快淹死之前,不得不回到水面上面对现实的她,满心的欲火登时转移似的变成了满腹的怒火。
  “你在走出门前就不能多添件衣裳吗?”她也不想想,万一她走出房门后所遇着的,不是这个打小就看过她光溜溜身子的他,而是那位盛家公子怎么办?她是想抛弃她的未婚夫改嫁姓盛的吗?
  “我说过我要冲凉。”强忍着浑身不适的花楚,面色不改的应着,接着像不能等似的取来一旁的水桶抛进井内,动手汲起一桶冷水。
  光是想象一日——她把井水冲淋到身上,那份湿意,将会如何濡湿了她身上仅剩的衣裙,再紧贴在她的娇躯上……
  再也按捺不住的封浩一骨碌地自井水中跳出来,一把抢过她手中盛满水的水桶,再自井边取来他先前搁放着的衣裳,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衣裳把她包裹住,不再露出任何引诱他的肌肤后,他将两手环在她的腰际,紧扣着十指阻止她再做出任何危及他理智的动作。
  但在他掌心下,随着她每一次的呼吸,就一再起伏的身子,其中的热意仍是透过了他的衣衫烧灼至他的掌心里,当她烫热的指尖覆上他的两手想拉开他时,始终紧咬着牙关的他,再也无法阻止自己的失控。
  就在他的双手忽地离开她的腰际,来到他的面上掩住她的双眼时,察觉他似乎有些不对劲的花楚,忍不住要问。
  “封浩?”
  离开了她面上的其中一掌,脱离了自小以来所有他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束缚,自她形状优美的芳唇往下滑去,一路滑至她的颈间,来来回回地品尝着那份令人迷醉的柔嫩触感,掌指下的热意,似是远比她体内的还来得火热。修长的指尖在她颈间逗留了一会儿后,不带犹豫地继续往下,在来到了她的胸口时,她的身子不禁大大怔了一下。
  以掌心感受着她心跳的封浩,永远也理不清,在她的心中,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这青梅竹马的,而他,又是什么样的一种存在。
  她若是痛快一点,那就直截了当的告诉他,他们仅是青梅竹马的关系,那么,他便会努力地将她这根心中刺自心头剔除,哪怕是要花上多少年。可她从不能,她就像个三心二意的钓鱼老翁,在他这尾鱼儿吞饵上钩后,既不把钓竿拉起,也从不轻易放生饶过他。
  这都已是多少年了?如此来来回回将他揉捻在她的掌心中,她很以些为乐吗?
  已是积蓄多年的无名火,在他思及此时,莫名的烧了上来,促使着他的掌心继续往下滑,在来到了她的腹部时,他的指尖勾挑起肚兜的外缘,像尾滑溜的鱼儿般滑进了她的肚兜内,并开始渐渐往上攀去。
  然而即使是这样,身在他怀中的花楚,仍旧是动也不动。
  为了她的什么反应也没有,封浩难忍地缩回了指尖握紧住拳心,埋首在她颈间沙哑地问。
  “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么?”
  “你很重要,很重要。”花楚扬起一手,往后轻抚着他的发,那温柔的抚触,就像是一种无言的信任,又像是一种对他来说太过沉重的枷锁。“重要到我不能想象没有你的存在。”
  很重要?
  他要的从来就是不这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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