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上心头 第4章

  扑通扑通数声,一个个来访的客人们,在南宫彻的建议下,转眼间全都跳下水以解身上毒性所带来的热意。
  「忘了告诉你们。」他蹲在岸边坏坏地朝他们咧着笑,「我养的鱼儿们可都是很凶的。」
  「哇啊!」
  被湖心另一边热闹的人声吵得受不了的飞鸟,放下手中正在研磨的药钵,走至门边,打开门想一探究竟时,首先映入她眼帘的,即是南宫彻脸色铁青的脸庞。
  「你有客人?」脸色这么臭,又有人不识字的去招意他了?
  「一群糟蹋我心血的家伙。」南宫彻踩着重重的步伐踱进她屋内,气闷地将餐篮摆在她桌上。
  飞鸟动作轻缓地合上门扉,绕过一身戾气未消的他,伸手采向他带来的餐篮,想在抚平他满肚的怒火之前,先安抚一下她快饿扁的肚皮。
  他迅捷地按住她的小手,「别吃。」
  「为什么?」他一早就把自己关在厨房里特地做的菜,不吃岂不是太对不起他的辛劳?
  「都凉了。」食物一但凉了,也就走味了,这种东西他不能送到她的口中,他要让她尝的,是最好的美味,而不是这种已变成次级品的东西。
  飞鸟轻轻挪开他的大掌,「不管是热是凉,都是要下腹的。」对於食物,她看得很开,不像他这位美食大师那般挑剔。
  「味道会不好。」为了她不在乎的模样,在他心底暗燃已久的心火,又缓缓地燃烧了起来。
  「没关系。」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依旧是伸手去揭篮。
  南宫彻猛力捉住她的手,将它紧紧接压在桌面上。
  没关系、没关系,她对什么都没差别、没关系。
  为什么她就不能对药材以外的东西在乎一点?她那直线思考的小脑袋里,可不可以有些差别比较?能不能试着多去了解一下他的用心?能不能不要把一切都视为没什么不同?
  然而,他更想说的是,她可不可以,好好看他一眼?
  这些年来,他多想能让她分一点心思给他,或者她能暂时放下她心爱的药材和医书,真正用心看看在她面前的这个男人,看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为她做任何事,看他是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等待她的笑容,看他那些藏在心底不说出口的爱意。
  他不求能够占据她的整颗芳心,也不想改变她什么,只要她能觉得自由自在,即使是无视於他的陪伴、他的存在也无妨;只要她能够在她的心房里挪出一隅,让他存在,让他进驻,哪怕只是一眼也好;只要她那双美丽的杏眸能够真正收留他一次,将他深深看进心底,这样就足够。
  可是……
  为什么爱一个人,会这么寂寞,那么折磨?此情,为何偏偏又无计可消除?
  虽然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但要到何时,他才能够走至她的心底,不再是永远也到达不了她心梢的彼岸?
  放任他沉默的飞鸟,文风不动地保持着姿势,紧咬着牙关不让手掌传来的疼痛逸出声。
  回过神来的南宫彻放开大掌深吸了口气,以手抹了抹脸恢复一贯的神色,并从餐篮里的一格中取出一盘胡饼搁放在桌上。
  他放软了声音交代,「你先吃点胡饼垫垫胃,这些莱我回去重新再做过。」
  「不必……」原想婉拒的飞鸟,在双眼一接触到他那温柔的脸庞後,她又飞快地改口,「好吧,你慢慢来。」
  收拾好餐篮往外走的南宫彻,走没两步,又回过头来,慢吞吞的步向她。
  她不明所以的看着地古怪的举动,「怎么了?」
  「刚才……」南宫彻内疚地放口,望着她的双眼写满担忧,「有没有弄痛你?」一时克制不住而手劲太大,就不知不会喊疼又一身冰肌玉肤的她有没有很疼。
  「没有。」飞鸟在回答他时,不着痕迹地掩住被他按红的小手。
  他的眼神,久久停留在她遮掩的双手上不动。
  「我饿了。」她赶紧在他看出个所以然之前转移他的注意力。
  「你等等,我这就回去做饭。」把她的需要摆第一的南宫彻,果然立刻上当。
  在南宫彻匆匆离去後,飞鸟不作声地将红肿的手掌放进桌上盥手的水盆里,让清凉的冷意镇定下手掌的痛感,也让凉意透上心稍。
  在水盆的倒影里,她看见自己,也回想起方才南宫彻脸上那一闪而逝的深沉失落。
  她将眼眸转至桌上那壶南宫撤去山里取来的甘泉,仔细倒了一杯,将杯缘凑近唇边,感觉润凉的泉水滑进她的齿间,通过她的咽喉,她再取来他千辛万苦弄到手的枫露糖蜜,打开瓶身以指沾了沾,也将它放进唇里。
  飞鸟不禁微微皱紧了眉心,远比南宫彻来得更深更不见底的失落,储存在她不轻易流泄出来的眼眉之间。
  到底,在她口中的哪一个东西,哪个是甘润的?哪个又是甜得腻不开的?
  不自觉地,丝丝的血渗出她的指间,但忘了松口和放手的飞鸟,却浑然未知在她口中充满了的,是血腥的味道。
  *****
  「找到了……」
  靳旋玑站在满是翠柳的湖岸旁,紧握着手上的地图,不胜感激地看着眼前蔚蓝如天色的湖面,和湖面上的两座小岛。
  真好,他终於不必再拜佛和撞钟了。
  自嵩山展开寻亲之旅的靳旋玑,分别在东北西三岳各认到一位失散已久的亲弟後,在与他办完认亲手续的西门烈口中,得知在南岳这里还有一个可能是他亲人的人後,他便在西门烈完成大婚後的数日,起程来此寻亲。
  可是由西岳华山一路走至这里,却足足花了他两个月的时间。他会花那么久的时间,不是这两岳距离太过遥远的缘故,而是在一个月前他一抵达衡山山脚下後,他就开始陷入颂经撞锺的噩梦中,拖拖拉拉了一个月,才有机会走至这个寻亲地点。
  衡山这座美丽的山岳,不仅以古木参天,流泉飞瀑,风景缔丽而闻名,山上更是名胜古迹群多庙宇遍布,尤其庙宇的数目,几乎可在五岳中居冠,三五步便可看到一处香火鼎盛的大庙小寺,每当晨昏山上庙宇集体撞钟时,无论是身处於衡山的哪一处,都可以听到那震耳欲聋的钟声,声声传脑。
  根据西门烈给他的地图,他所要找的南岳盟主南宫彻就住在衡山七十二峰的某一峰脚下,可是坏就坏在西门烈不知是忘了,还是故意要整他,地图上硬是没标明哪一峰才住有那个南岳盟主,让他还没来得及在七十二峰里找出南宫彻到底住在哪一峰前,才两脚一踏入这座衡山,当他是来参佛的和尚们或是满腹经纶的佛性大师,就一把将他给拖进佛院里悟佛和参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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