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轻盈垂落,敏儿斜倚床榻,慵懒瞥向楚孟扬。“怎么那么久没来,人家天天悬念着。”
她是他的新欢,在楚孟扬热情未褪之前,她得以尽情洒泼爱娇。
他唇畔轻扬,似笑非笑,“帮我宽衣。”
“那么急?人家有话跟你说呢。”她支起身子滚进他怀里,享受他的轻怜蜜爱。“我问你,你对我是不是真心的?”
楚孟扬浓眉一揪,霍地坐起,“有话直说,不必拐弯抹角。”他最厌恶谈那些无关痛痒、肉麻兮兮的话题。
在他心中,一切都是金钱交易,任何再缠绵悱恻的情爱,没有银两做后盾,将比狗屎还不如。
“人家只是随口问问嘛。”敏儿胆怯地缩进被窝里。
她以为得宠后就可以与众不同,可以适度地娇纵,要求一些只要是女人都会想要的东西,例如真心。
可他没有,他的心已尘封入幽暗谷底,不是他不肯给,是他真的没有。
“你兄嫂又找你讨钱了?”女人开口泰半持有目的,尤其是欢场女子。
楚孟扬不是生嫩的客倌,也不在乎一掷千金,是他的女人,他就会尽心尽力呵护。
“不是。”敏儿还算老实,“她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拂您的意,何况那二百两,足够她舒舒服服过下半辈子了。”她掀开锦被,裸裎着两条光滑的膀子,雪嫩凝脂,丰腴的身子里在一件毛茸茸的白丝裘袍中,倚近楚孟扬,委婉承欢。
这才是他喜欢的女人,温驯柔顺,莺声细语。楚孟扬搂紧她,低首含住她的耳珠,恣意爱抚着。
既然不是她兄嫂的问题,肯定还有别的。他不问,等着她说。横竖脱不了钱,就他而言,那根本称不上问题。
“孟老爷,您……您若是真喜欢敏儿,为何不干脆赎了敏儿?让敏儿长相左右,朝夕伺候您?”
他游移的巨掌瞬息止住,激越的情潮一并急流涌退。
是呀,赎她顶多耗去五百两,是他庞大财富的一个零头而已,的确算不得什么。
但,赎一个只想要钱不懂爱的女人回去做什么呢?她不可能陪他胼手胝足、筚路蓝缕、祸福与共的,跟这样的女子只宜短暂绸缪,切忌长相厮守。
不,天下的女人统统不适合做妻,更不值得动情。
他之所以年过而立犹无妻妾,甚至得一男半女延续香火全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便是起因于他对女人的深恶痛绝。
“不会有这么一天,你最好死了这条心。”踱至矮几前,端起仍冒着氤氲的青瓷茶碗,低低啜饮。
刚棱的五官,酷冷中有淡淡的恫怅。多年来,他总不对任何人吐露心事,他的人和他突然崛起的傲人产业,永远是茶余饭后大伙最爱谈论的话题,然,它始终是个谜。
“是,敏儿省得。”她也许天真,但不笨,明白长倚君侧只是美梦一场后,立即乖顺如一只小猫咪。
她不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当然更不会是最后一个。
可,她已经很满足了,楚孟扬对她的宠疼,远远超过任何阔家少爷,这份体恤,足以令她回味一辈子了。
耳畔蓦地一阵暖酥,她挺身,用最温柔、最甜蜜的方式承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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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深露残,敏儿恋恋不舍为他整建衣冠,“那幅画对您真如此重要吗?”
否则左护院纵使借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三更半夜跑来,硬生生将他请走。
“唔。”楚孟扬神色一冷,骤添三分狠烈。
那是他心灵深处重锁的秘密,普天之下对他最为义重恩长、令他毕生难忘的一朵花。没有“它”,他恐怕早已成流落街头行乞的丐帮子弟。
“你自睡去,不必等我。”
没有缱绻言别,唯留满室寂寥,让敏儿平添悲楚。
“琼林苑”外,反常地寒风凛冽,阴云密布。左护院及四名随从已在马车旁等候多时。
“那幅画现在哪?”楚孟扬满脸焦切。
“在憩园。”
他的另一处别业。园内奇花斑斓,落英缤纷,是他最喜爱的一座休闲雅筑。
“走!”他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跳上马车。
憩园位于北池子,东五第八二巷衖樱树林内。这座木建的园林,青蓝玉雕,黑夜中益显雅致雍容,如一抹飘掠的云,轻灵温馨。
守卫的奴仆一见到楚孟扬,慌忙敞开大门,欠身迎入。
“老爷,请往书房这边走。”
园子里最宽敞、装饰得最精致典雅的地方就是书房。因他曾是诗书满腹、前程似锦的才子,只可惜……楚孟扬一踏入三面书墙的房内,即瞟见案前壁上,当中悬挂的那幅墨宝。
第四幅了,连同先前的三幅,他几乎费尽心血,不惜以巨额代价将牡丹的“遗物”一一买回。
她说过,她会将精血灵性汇聚于其中一幅,会是它吗?
“你们统统出去。”他要单独守候牡丹“现声”,一如多年前,他们首次遭逢般。
往昔是一页不堪回首的沧桑史,他曾努力抛诸脑后,但愿永生永世不再忆起。
而今晚,时移物换,过去种种却格外清晰,尽现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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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仙子 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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