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出曲 第15章

  “来阿岫,看这个!”
  卢射阳又在唤他,他愈觉心里滞闷烦燥,闭目凝神,还是压不下一股隐隐升起的郁结气。
  “阿岫,快来……”
  “我回去了。”
  “哎?”卢射阳纳闷,见白岫已向门外走去,只得与时汉庭告辞,“我们走了,你慢慢看,不打扰了……哈哈你家的书真是蛮好看的。”
  时汉庭全神贯注地捧书细阅,根本也没听到。待注意到屋子里只余他一人时,已经是半个时辰之后了。
  ※※※
  出门却直往村外树林,卢射阳跟在白岫身后追得满肚子疑惑:“喂,你到底想嘎哈,这么冷天不回去?”
  白岫进了林子才停下:“我心里不舒服。”
  “不舒服?要不要陪你打一架?”他随口建议。
  没想到白岫迟疑一阵,竟答道:“好。”卢射阳挑眉,兴致顿起,喝道,“接招!”眨眼间出手如电。
  白岫就那么轻巧巧站着,却极稳。手腕抬、臂推、肩转、闪身。垂眉间从容应对,一招一式疾准灵逸,大大出乎卢射阳的意料。
  初见时,只知他生活在山中普通猎户家,相处一段日子,慢慢晓他不仅只擅些骑射狩猎之术,席间炕头的兽骨争抢游戏已初露端倪,白岫掌腕灵活,隐有武艺,绝非寻常。
  眼下他应招虽生涩却有板有眼,敏捷腾跃,也并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就的。
  “停停停!”卢射阳忽然喊停,“你的功夫谁教的?”
  “是爹。”
  “不会吧?”他惊讶,“这里的猎户参客都是深藏不露的人物?”
  “烛雁说,佟家祖辈原本不是猎户,住这里也是后迁来的。”白岫老老实实道,“但烛雁记事起,爹就一直打猎采参。”
  “就算是佟大叔教的,你的底子也绝不是三五年的粗浅功夫。”卢射阳慎重审视他,“你应是早年习武,现在只是荒废后重新拾起。”
  “我不知道。”他茫然道,“过去的事,我不记得。”
  “算了,想不想得起又有什么关系,日子还不是照过,说不定,比从前还要快活些。”卢射阳一向对自己的豁达乐观颇为自得,也不在意探究过往,本着一好奇就要倒霉的灵验经历,决定听过就算,“走了走了,开春了还这么冷,关东真是个怪地方。”
  白岫便无异议地跟他一同往回走。方才一番舒展筋骨,胸中郁气淡去,心情总算好些。
  经过一个背坡地,隐隐传来嬉笑声,他本没要特意去瞧是谁,卢射阳却眼尖瞥见了,登时嗤地一笑,将他拉到一棵老树后,悄声道:“是莫尔根的二姐。”
  白岫糊里糊涂跟着他藏身树后,微向外望,果然是莫尔根的二姐,另一人是邻屯的尼满。两人嬉闹着一起折砍枯枝,捆回去作烧柴。
  两个少年男女追打嬉戏,笑着闹着,忽然尼满一下子抱住哲兰,在她颊上亲了一下。哲兰捶他几拳,却没有躲闪,尼满便得寸进尺,亲到她唇上。
  卢射阳很想撞树,他嘎哈不赶快闪人,偏要一时好奇看热闹?人家十八九岁就有了心上人,谈情说爱甜甜蜜蜜,简直是刺激他这个娶不到老婆的可怜单身汉。
  小心探头瞄一眼:还在亲!还在亲!当心控制不住失火溜!
  目光稍斜看见白岫,不由张大嘴,差点“喂”出声——老兄,你不要看那么明目张胆聚精会神啊!
  一块石子丢过去,提醒已经暴露在树外的他——回来,小孩子不要乱瞧!
  石子落地声惊动两人:“有人!”
  哲兰看见不远处树边的白岫,顿时放心:“不要紧,阿岫不懂。”
  尼满却害了羞,拉着哲兰速速遁逃:“快走。”
  两人没了踪影,卢射阳才愧疚地从树后现身:“阿岫,我可不是故意要教坏你,你看过就忘,别放在心上。”
  白岫困惑地问:“他们……为什么那样?”
  “喜欢喽,亲一亲抱一抱有什么稀奇?”卢射阳敷衍他,“你长大就明白了。”
  “我不是小孩子。”
  “好好,你不是。”不过,跟孩子没太大区别。
  白岫不再问,他知道自己与别人有所不同,所有人都和颜待他,与他说话也跟同龄人不一样。平时他多与阿吉嘎、萨图等一起游戏,站在一群少年孩童里,他的存在犹为突兀,久了虽不觉如何奇怪,只是大家言谈中,仍显出他与旁人的相异。
  不是没有觉察的,有很多事对于他来说懵懂不清,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想问,却怕本是不该问的,问了要被人笑。他所理解的世事与他的年纪不相应,让他时时困惑不已。
  烛雁便曾说过,他平空消蚀了十几岁,从孩童时候重新来过。
  是好?是坏?他不知道。
  沉默地与卢射阳一起回去。半路上,卢射阳被阿克敦拉去帮忙捉脱了圈的猪仔,他便一个人慢慢踱回家去。
  进了屋子,烛雁在整理一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看见他,煦暖一笑:“大哥,回来了?”
  白岫便觉,想那些七七八八做什么用,只要回到家,能看见烛雁熟悉的笑容,就够了。
  ※※※
  晚上,西屋炕串了烟,一屋子浓烟将烛雁呛了出来,炕灰沿着炕席缝扑出,光清灰就清了一顿饭功夫。浊烟两个时辰也没散尽,薰得人头晕脑胀,烛雁只得抱了枕褥到东屋来挤。
  “大哥,你移一移,炕头让给我。”很无情地将兄长轰到炕稍去。
  折腾了大半夜,炕头也没有了热度,被窝里凉得像冰窖,再困也不爱往里钻。烛雁将火炭盆移到炕沿边,拨了拨炭灰,暗红的火苗立刻窜出来。
  她冷得哆哆嗦嗦,嘱道:“大哥,你先睡吧。”见白岫脱了外头的袄,仅穿着单薄的亵衣,距自己不远不近的,忽然觉得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想了半天,大概极少和大哥同屋睡,有点不习惯罢了。
  凉凉的被子覆在她肩上,她立即打个寒战:“不要,被子好冷。”
  “盖一点东西,总比不盖强。”白岫安慰道,“忍一忍,焐一阵就暖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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