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恩(上·定情篇) 第23章

  “你能解释什么?青岚的死?还是我爹的死?扪心自问,那真与你无丝毫的关系,你完全不必负任何责任吗?”
  一语,堵得严知恩哑口无言。
  无论直接或间接,他确实——脱不了干系。
  “他们,一个是我的父亲,一个是我的妻子,你伤害的,不是他们,是我,你知道吗?”
  “……”他可以反驳的,告诉他,他没想过要严世涛死,不是下不了手,而是因为那会让兄长痛苦,他不是没有顾虑到他的心情。
  他也可以告诉他,袁青岚不是他想的那样无辜,她那张嘴说过多少谎言,一再将脏水往他身上泼,由小到大都不知陷害过他多少回了,无论她搬弄了什么,都作不得真。
  可是话到了嘴边,硬是开不了口,那张哀莫大于心死的面容,让他一个字都说不了。
  他若不曾心存报复,会把严世涛活活气出病来吗?
  他若不去招惹袁青岚,会惹来这一身腥吗?她的反击也是他咎由自取。
  何况,死者为大,活着的人永远理亏一截,再多说什么严君离也不会接受,只会认为他损阴缺德,一嘴刻薄。
  “你知道,青岚临死前对我说过什么吗?她说——是我对你的放纵,害死了她;你又知道,爹临终前对我说什么吗?他说——养虎终将为患,你不是人,要我再别信你。”
  他顿了顿,空洞无绪的嗓,悠浅接续。“这么多年来,无论多少人说你的不是,要我多少防着点,我总是想,小恩不会这样、小恩不会那样。就算到了后来,我还是想着,他心里也不好受,是严家亏欠他……我永远都站在你这边挺身护你,任凭千夫所指也不为所动,但是,我得到了什么?我宠你宠到你去染指我的未婚妻、我护你护到让自己的父亲郁恨而终。严知恩,这就是我多年来独排众议、坚决挺你的下场吗?”
  一字一句,不曾扬高音量,可那字字见血的指控,却比刀刃更锐利,一回回狠狠往严知恩心窝里捅,痛得他不知所措。
  但是,严君离已经无所谓,也不会再为他而疼了。
  最近,他一闭上眼,脑海总会浮现袁青岚说那句话的声音、神情,她说——是你们,一同将我逼上绝路。
  这辈子,他到死都必须背负一条人命的罪咎。
  甚至于,他也无颜面对黄泉地下的父亲,这一生,他永远在为了护严知恩与父亲对立,到头来,却没能护上父亲一回,愧为人子。
  “哥……”
  “别喊我哥。你心里早就不当我是兄长,口不对心又何必?我不认,你这辈子也不必再喊。”
  严知恩愕然。
  兄长从来不曾对他如此决绝,对方态度一冷,他竟不知所措,像个迷失的孩子般,慌然扯住他的袖。“哥,不要——”
  严君离无视于他的惊痛慌乱,抽回衣袖,径自道:“办完爹的后事,我不会再出观竹院一步,你也永远别进来。”
  这话的意思——是穷尽今生,老死再不愿相见吗?
  他这才真正意识到,兄长这回是当真的,绝然地不再听他只字词组、不留任何余地。
  “不可能!”严知恩本能惊吼,做了这么多,无论对的、错的,全是为了这个人,他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打死他都办不到!
  “你若想再逼死第三条命,大可继续一意孤行。”这一回,会是他。
  “你拿自己来威胁我?!”
  “有何不可?”他说过,别让他真的心寒,而这一回,是真的让他寒透心了。“还是,你要我离开严府,走得远远的?”
  一抹寒意攫住心房,直凉到四肢发冷,严知恩惊觉到,他是认真的,不是死、就是让他走,铁了心要与自己了断,没第三条路。
  他咬牙。“留在观竹院。没你允许,我不会出现碍你的眼,这样成了吗?”
  “意同呢?我教养,还是你带在身边?”
  真要切割得清清楚楚,毫不含糊就是了?
  “我这种忘恩负义、不择手段的恶人,能把孩子教得多好?你留在身边!”
  严君离点头,神情麻木地回灵堂前焚烧纸钱,盼父亲一路好走,在彼端也能衣食无缺,这已是他这不孝儿,如今唯一能做的补偿与赎罪。
  “哥……”前头那人不应不理,严知恩心知,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能对他说出心里话了。
  “我知道你没有办法谅解我,但我一定要让你知道,我纵是有千般错,也不曾想过要让你痛。袁青岚……你不在乎她,她也不在乎你,最多就是损了你颜面,总好过娶她,赔上一生。老爷……我并没预料到会变成这样,我只是想气他,也激激你,我、我……”
  喉间一哽,哑声吐出真心。“我只是想回去、想回去而已……你为什么不明白……”
  他想要回去,回到严君离身边,像过去那样,有人宠、有人用带些无奈的温柔笑容看着他,叹道:“再惹事,真不管你了。”
  可是每一回,他闯了祸,也没一次真的放他不管。
  他不是真的那么难管教,刻意惹些鸡毛蒜皮大的小事端,只是为了看那一记无奈又带些纵容的表情,让他感觉自己被全心全意地宠着。
  直到这一回、这一回……
  他以为,惹些事端,逼得严君离忍无可忍,就会将他拎回去,看好他、管好他,不让他再胡来,他只是、只是……
  “我只是……想你而已,我不是真的要报复什么,我是怕你……不要我了……”所以用尽手段,逼得他不得不要,不得不管。
  可是到最后,却只逼得他真的不要,真的不管。
  “哥……你原谅我……看看我好不好?”他哽咽得难以成言,无声哭泣。
  严君离不曾回头,从头至尾都没看上他一眼。
  那声音有满满的心慌痛楚,但他已自顾不暇,再也承载不了谁的痛。
  哀伤至极,已无泪可流,无心可悯。
  他在身后,站了很久、很久,严君离依然不言不语,持续地为父亲焚烧引路钱,不曾回头看他一眼,彷佛除此之外,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能教他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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