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亚洲的星空下 第22章

  “欵,理儿,”王净突然问:“你知道现实和梦想的差别吗?”
  我一本正经回答:“现实是电影里的风花雪月减去百分之七十,小说里的浪漫折掉三分之二,再将戏剧里的偶然拿走八成七。”
  “说得很好。”王净笑咪咪点头。“那前两天在咱们公寓门口上演的那出法国新浪潮电影的男主角,请问是谁?”
  “舒马兹杨。”我以为她知道。
  “舒马兹杨?他?”知道那是舒马兹杨,王净大大惊讶一番。
  “你不是看过他的照片了?”我觉得奇怪。
  “是看过。可是还是有差距,而且当时你们两人间的气氛挺凝重的,我也不好插在中间,就避开了。他找你做什么?”
  “他说我休息太久。”
  就这样,不会劳动舒马兹杨亲自上门。聪明的王净,眼珠子一转就可知必有缘由,但她没追问下去,她懂得给人空间。
  “你跟他学习,好像很辛苦?”转了话题。
  “有一点。”
  “他不好相处吗?”
  我没回答。王净自说:“那是一定的。我也是那么听说,乐评家对他的评语也不好。看了他本人,我也觉得他那个人不太好说话。可怜的理儿,一失足成千古恨。”
  就好像论学术做研究,各家有各家的理论成见,各自有各自的门阀派别。跟了哪家,再要更换师门,虽然不是说绝对不可,总是犯忌。所以在投师的时候就要想清楚。
  乐坛的情形其实也差不多。我投在曼因坦教授门下,教授因为健康缘故将我转介,一般也还会接受;就是当初一接触舒马兹杨,发现不妥,曼因坦教授若火速再将我转介,也许也还来得及补救。但现在,我觉得机会渺茫。
  其实,那么多世家子弟争着投在舒马兹杨门下,也不能说他不济。但看看他门下那些学生——舒马兹杨音乐学院里真正有本事的,多半是在奥尔夫那两人门下。
  我觉得舒马兹杨就像他们欧陆君主封建时代,陪着那些王侯贵族消磨时间取乐的宫廷乐师。
  我会这样想,表示我对舒马兹杨的没信心。偏偏曼因坦教授却对他深信不疑,一点都不受乐评家和舆论的影响。
  “可怜我之前,先担心你自己吧。被功课压垮了没有?”日耳曼民族做事一板一眼,实事求是,求学问业是混不来,也马虎不得。
  也难怪舒马兹杨要我从头再练起。
  “已经驼了一半。”王净叹大气,“想想,念这么辛苦不知要干什么,将来毕业也不过赚那几文钱,不如人家天生命好,衔金汤匙出世的。老天就是不公平,有钱的人生就是传奇,我们这些没钱的,活该是列传。”
  “怎么说?”王净口齿伶俐,有时候会说一些很有意思的事,不成理的也成理。
  “有钱的人,因为有钱,可以不事生产,可以四海吟游,做尽一切风花雪月的事,飘飘又浪漫。浪漫,这些是传奇的本质。有钱的人也就容易变传奇。没钱的人哪,做得要死不活只为一口饭,说书的叫那是轰轰烈烈。列传是没钱人的奋斗史,失败居多。”
  我哈哈大笑,没有悲剧美少女心有所感所触的颦眉愁。
  王净嗔我一眼,嗔我的哈哈笑。她觉得我应该微拧眉,坐望窗前,同叹一声愁。
  “你打哪学来这理论?”水饺已经被我们扫光。啤酒早就不再冒泡。
  王净刚要开口,电话响起来。她腾手去接电话,才“喂”一声,脸色就僵了。
  我大概知道是谁了。收了东西避开。
  才回到房间,王净就跟进来,赤着脚爬上我的床。床头搁着那瓶香奈儿十九号,她顺手拿着把玩。
  “他说他和那个女的分手了,要来找我。”眼睛不看我。
  我“哦”一声,拿走她手上的香水,朝空中喷了两下。我不擦香水,拿它来当空气净化器。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王净问。
  “到底怎么回事?”我反问。
  她停顿一些时候。“我想想。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不用告诉我其实我也知道,把我自己的事拿来翻版就可以。
  “王净,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次。”我看着地上。
  “如果你男朋友回头找你呢?”呵,她也看穿我的狼狈了。
  看,同样遭遇的人,身上散发的酸腐味道多么浓。我都没说什么,王净光嗅一嗅就闻出来了。
  我想了一下,然后说:“不知道。”
  然后王净说:“我也不知道。”
  知道才怪吧。
  我想起还在海岛时听过的一句广告词:女性主义就是败在衣服和爱情两件事上。
  何止是女性主义。亵渎一点,女人都是爱情的附庸。
  我母亲大人说的,美丽的女子比较容易过活。我想,不是因为她美丽,而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浪漫而专一的男人。
  到头来,女人的幸福还是维系在男人身上,还是得以色事人,以男人的爱来堆彻她幸福的城堡。
  我不知道我这样的推论正不正确。不过,我想,女人的幸福其实不在男人的爱,而在男人的专。
  情专必深。情深却不一定专。
  我笑起来。为自己的好头脑、逻辑观念这样清楚。
  但就像找不到一首完美的协奏曲一样,这个地球也找不到会对情情爱爱专心一致的男人。
  他们说这是因为受荷尔蒙影响的缘故。
  想着我又想笑了。
  我想,还是人性的缘故。是性格,是担当,是承诺的深度。
  第七章
  女人的眼泪,果然算得上是一项武器。舒马兹杨虽然不会没事冲着我笑,但不亲切的态度已经从“很”度的极数随为常度的极数。
  如果他能继续保持这种“人性”的态度,我想我倒不介意伏在他胸膛上多哭几次。不过,“眼泪”这种非常性的武器其实不能多用,只有在非常时候才能使用也才能发挥作用。
  不管怎样,这就好像破冰时刻,柏林的低温感觉起来不再那么寒飕飕。
  现在舒马兹杨要我改弹汉农的练习曲,曲调不美不说,弹得又教人手指发痛。但我就像时钟嘀答嘀答,把节拍抓得一精二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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