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捡到高跟鞋 第21章

  “扑!”地一声,严棣心让石头绊倒在地,而满地的泥泞顿时沾遍了他的衣裳。
  “棣心,棣心,你有没有怎样?”连缤葵全身湿答答地奔了过来,想要扶起他。
  “走,你走!”向来倔强的他,硬是挣脱了她的帮忙,想要凭着自己的力量爬起来,不过,湿滑的泥巴像个恶作剧的小孩,总是在他撑起一条腿时,有突如其来让他摔下。
  就这样,他踉跄地爬了摔、摔了再爬,就算摔得全身是伤,他仍咬着牙,闷声不响,教一旁的连缤葵泪如雨下。
  “棣心,棣心,不要这样!”连缤葵频频哭泣,却无法阻止他的疯狂。
  天空的雨愈下愈大,像是要淹没他们俩一般。终于,他不再挣扎,彻底颓丧地趴在泥泞伤,任凭风吹雨打。
  “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躲我了。我已经瞎了,我不再是当年的天之骄子了,我已经没有保护你的能力,我连自己都顾不了,我只是个废人,我是个废人啊!”他哭了,他声嘶力竭地喊着,那是他对上天的控诉,也是他锥心刺骨的悲哀。
  “不是,你不是废人!你是严棣心,你是个顶尖的企业家,也是个气度非凡的男子汉,就算你眼睛真的瞎了,你还是全天下最好的男人,你永远是我心目中最有分量的男人啊!”连缤葵就这样紧紧抱着他,不顾一切地说着这些话。
  然而,严棣心已渐渐恍惚,只感觉到一片鞭挞冰冷下,有个温暖的身体将他环抱不放,他似乎还听见了一声声呵护的真情激荡,在他的耳边灌进一股股力量……
  这是来自哪里的天籁?这是否是天使的胸膛?他还来不及细想,便让虚脱侵入了他所有的细胞。在迷糊间,他只感觉到有人拖着他走着走着,然后,开始脱他的衣裳……
  
  “呼,真重呵!”连缤葵一身泥泞地将他拖进了浴缸,由于他实在太重了,连缤葵不小心将他的头去碰了一下墙。
  “哎呀!”这一碰,他有知觉了,还叫了一下。
  “不好意思呀!本姑娘第一回下海帮人洗澡,若有不周处,可得包涵了。”她是自己一个人忙着说话,根本没注意到他已经醒过来了。
  “喂,你脱我衣服干嘛?”严棣心让舒服的热气给蒸出神智了。
  “呵,你醒了!”连缤葵正将自己那一身脏衣服拉到颈旁,见严棣心醒了,她突然慌张地想把衣服拉下,但继而一想,反正他也看不到,就算一起洗澡也没损失什么,更何况,这一身泥泞让她难过得不得了,要是不赶紧脱下来泡个热水澡,明天她肯定感冒。
  “喂,你在干嘛啊?”失明的人总对沉默有格外的恐慌。
  “喔!我在脱衣服。”她回过神来,却仍禁不住害羞的语调。
  “你脱衣服干嘛?”
  “不脱衣服怎么洗澡?”她天真地回答。
  “什么?你要跟我洗澡?那怎么行?找我的看护来!”他急忙说道。
  “他说有事回家了。”连缤葵舀着水冲着自己,然后就小心地滑下浴缸,“要不是你这么冲动跑出去淋雨,我也不必这么麻烦啦!”连缤葵想用轻松的语气,来化解这么尴尬的气氛。
  “不必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严棣心还真是别扭得不领情。
  “你就这么倔,才会全身都是瘀青——哎呀!你到底是怎么摔的,不但双腿都是一块一块的,就连后背也是吓死人的一片哪!”连缤葵拿着海绵,轻拭着他的身体、他的伤。
  “哼,这些伤算什么。”他想,真正痛的地方谁也看不到。
  “我看哪里还有可能要擦药的。”连缤葵一时忘了她身处何方。
  “喂,非礼勿视啊!”严棣心提醒着她。
  “什么?我都不怕你看了,你还卖乖。”连缤葵觉得有时他的眼睛看不见,对她反而是一种自在。就像现在,她就算流口水也没人会知道。
  “是啊,这可能是我眼睛瞎了的唯一好处。”他嘴上也没饶她。
  “那你可错了。我可是天下第一的大波霸。”她心想,要不趁此能掰就掰,往后他眼睛一好,她可就没机会耀武扬威了。
  “是吗?”严棣心不以为然,“就算真是这样,跟你泡在这个大浴缸里,我还是宁愿当个瞎子比较妥当。”
  “为什么?”
  “光凭你那古里古怪的脑袋瓜,就知道你的身材一定也是惨不忍睹模样,而我可不能再让我的眼睛受到摧残。”说也奇怪,每次严棣心一跟她抬起杠来,总会在不知不觉中,冲淡了他心中的哀伤,当然,他自己还没有机会去察觉这个细微的变化,他只是在跟她的一来一往中,耍嘴皮子的功力加强了!
  “摧残?好,那我就让你尝一尝被人摧残的味道。”说罢,连缤葵就用水泼着他,反正这按摩浴缸很大,他不见得构得着她。
  “喂,你别闹了!”严棣心一边挡一边喊着。“哪有人质是这样当的?”
  “喔,也对。”她笑着停下了手,“哪有人质能有这样的眼福,可以免费欣赏脱衣舞男的芙蓉出水。”她咯咯地笑着。
  “既然你这么喜欢,那以后我就请你天天欣赏了。”严棣心终于露出了笑容。
  “什么?不,不可以啦!那我不是亏大了。”她竟然弄巧成拙。
  “是我让你看耶!应该是我吃亏吧?”他总算赢了一回。
  “你——不是说真的吧?”在洗完澡后,连缤葵仍记挂地问着他。
  “说真的又怎样?就算山盟海誓都可以轻易变卦,更何况——”突然间,他又想到了李绫,神情也逐渐暗淡不堪。
  顿时,全室陷入了一片沉寂,而连缤葵拿毛巾擦着他湿发的手,愈来愈缓了下来。一时间,他们各自守着各自的心事,分踞两方。
  “睡吧!我困了。”他心情低潮地不想再说话。
  “我就在隔壁床,有事叫我。”她代替男看护,守着他到天亮。
  “她还爱我吗?”突然,在这片黑暗里,严棣心终于问出他从来不敢问的话。
  “爱,我知道她的。”她轻声地回答。
  “那她又为何要走呢?”
  “你知道我为什么歌老唱不好?不是因为我不喜欢唱,而是,我太喜欢了,喜欢到无法想象,所以,我怕唱不好,就不敢唱,而愈不敢唱就唱得愈糟。”连缤葵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她的这个心事:“我想,李绫应该是这样吧,她爱你爱了那么深,深到她无法承认的地步,所以,她患得患失,她的压力就是爱你超过了她能负荷的程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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