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 第4章

  “听说这位城主大人近来与西苑国走得很近?”斐然转眼看向席间南济与宴的众官员,只见他们不但对台上香艳得踰矩的歌舞全然习以为常,还各自左拥右抱一名歌姬或舞姬,堂而皇之的在他这名皇爷府出身的然公子面前恣情纵乐。
  知书以看死人的目光缓缓看向席间的宾客,“不仅如此,西苑国朝中似乎还有人为他疏通一二。”
  “他打算叛了我原国?”
  “据探子回报,至今仍找不到确切证据。”不过,在今晚过后,或许就连什么证据也都不需要了。
  早在开席前就去打点一切的达礼,在斐然就要捺不住性子想走人时,悄悄来到他的身后低声禀报,而一旁的知书则是在斐然拿起桌上的酒杯欲饮时,连忙一掌按下他的手。
  “三爷。”知书皱眉地瞪着他。
  斐然不以为意地拨开他的手,举起手中明显掺了好料的酒杯晃了晃,泛着琥珀色的酒液在酒杯中旋了一圈又一圈,在大厅众多的烛光下旋转成一种妩媚诱惑的色泽。
  他仰首一饮而尽,而后气定神闲地道:“既然都已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了,何不就做回好事成全了他们?”
  知书阴沉着一张脸,不动声色地将眼角余光扫向对面周菲之处,乍见她一脸得逞后志得意满翩然退席的模样,他缓缓握紧了两拳。
  “我这就去安排。”正愁找不到个拿他们开刀的藉口,这下什么功夫都可以省了。
  于是乎,在斐然的刻意允许下,身为座上嘉宾,且名满天下的原国然公子,理所当然地在席上酒醉,再理所当然地被城主府中殷勤周到的奴仆给扶至客房歇息,而然公子的随侍们,则是理所当然地被请出客院,代替然公子去应付那些各家宾客派来打探情况的小厮。
  夜未深,人未静,城主府大厅处的舞姬们,依旧翩翩起舞勾引起一派活色生香,城主府的客院里,则是安静得像是一种无言的诱惑。
  将随身的丫头与婆子留在客房外后,周菲推开客房的门扇悄声入内,再将房门密密掩上,图谋此刻许久的她,定眼看着正躺在床榻上合着眼不断喘息,面上还泛着不正常红晕的斐然。
  什么名满天下质若美玉的然公子?还以为有多难弄到手呢,几杯黄汤下肚后,不也照样被她手到擒来?
  踩着得意的脚步来到床畔,周菲在看似难受得紧的斐然身旁坐下,低首看着他这张不知迷惑了各国多少佳人芳心的脸庞,她得意地勾扬起唇角。
  斐然被她那验货般的目光看了许久,正抬起玉手想摸上他的脸时,突然间整个人的模样骤然一变。运起内力的他,再也无丝毫醉态,脸也不红,气也不喘了,反倒是睁开了清明的双眼,躲开她欲碰上自己的手起身坐正,再事不关己般地看着手犹僵在空中的她。
  情况骤然急转直下,被这份措手不及打得有些茫然的周菲,就这么错愣在当下,好半天都没法回过神来。
  她愣愣地瞠大了美目,张口结舌,“这、这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她像见鬼似地两眼直盯着他的下身,“你怎会半点反应也无?!”不该是这样啊,在下了那么重的媚药后,就算是头牛也早该有反应了。
  “在下该有什么反应?”斐然走下床榻,任由她犹两手撑按在床面上发怔。
  当然是被药性迷惑了心智,身子求慾若渴,不碰女人便如众蚁囓心,如狼似虎般挺着慾望朝她扑过来的正常反应……经验丰富的周菲百思不解地想着。
  可偏偏斐然他怎会什么反应也没有?当时她明明就亲眼看着他将那杯酒水给喝下腹的,难不成……
  难不成……传言中斐然寡人有疾是真的?
  瞪看着斐然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某种被蒙骗后的愤怒,似把闷火般地在她胸臆间燃烧了起来,她直摇着螓首,在满怀的不甘,与照妖镜般的现实两相对照之下,她抖颤着唇,似是不愿相信又不得不信地启口。
  “不,这不可能……你可是然公子,你怎会是金玉其外的阉——”
  斐然气息一窒,当下说翻脸就翻脸,掌腕一翻,一记掌风就朝她的脸扇了过去,直把她整个人给扇翻栽倒在床榻上。
  “你、你怎么敢……”周菲难以置信地掩着刺痛的脸颊,好不容易才在床榻间挣扎起身。
  “别太拿自个儿当回事了,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客气?”斐然冷冷瞥她一眼,“失礼了,怜香惜玉这四字,我斐然这辈子就从没学过。”
  恼羞成怒的她一手直指着他,“我……我要告诉我爹,你竟敢如此对我……”
  “爬床不成还有脸去向老父告状?你也够知廉耻了。”斐然若无其事地别开眼,朝客房外头拍了拍两掌。
  早就候在外头的知书闻声立即开门入内,将时机捏得恰到好处,在斐然举步欲往外走时,正好拦下气红了一张脸,边放声尖叫边朝斐然扑过来的周菲。
  “堵上她的嘴。”斐然懒得理会身后的烂摊子,只管吩咐知书后就往外头走,而等在门外的达礼随即迎了上来。
  “三爷,都办妥了。”
  他点点头,“该在城主的顶上安个什么罪名不必我教吧?”
  “那自是当然。”坏事干多了,总是会愈来愈称手的。
  斐然自始至终所在乎的只有一事,“人在哪?”好歹他也牺牲色相一回了,他可不打算在今晚空手而回。
  达礼扬起一掌,“已带至客房,三爷这边请。”
  
  原本在席间与城主的门人们抱着美姬同乐,却在下一刻遭仆从打扮的人给掩住口鼻,然后绑来这间客房的任屿,此刻正一头雾水地蹲坐在客房的角落,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就在他想再开口问问门外看守着他的人时,斐然打开门走了进来。
  “然公子?”任屿讶然地看着曾在今晚席间见过的城主贵宾。
  “你认识杜衍仲?”斐然也不多废话,开口就直指重点。
  他一怔,“是……”
  “前阵子还同他喝过酒?”
  “你怎么知——”任屿不解地开口想询问,下一刻,一只大掌已牢牢地按握在他的颈间,狠戾地一把将他给拖拉过来。
  斐然难掩杀意地收紧了五指,“杜衍仲现下人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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