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四号房 第30章

  “叨扰许久,我也该告辞了。”见他已有收获,不必忧愁今晚的晚饭没有着落后,陆余随即站起身准备打道回府。
  “你不是来收息的吗?”他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
  陆余回首看他一眼,弯身自钓竿上取下一尾鱼后,朗眉朝他一挑。
  “这不是已收到了?”
  喉际微微哽涩的老人,在他迈开不乏走至树下准备叫醒那个不知睡到哪一殿去的大黑时,以袖抹了抹脸,朝他身后喊着。
  “明儿个我再亲送两尾至府上!”
  陆余顿住了脚下的步子回过头来,面上好似盛满了意外,而被他定眼瞧了许久的老人,在他迟迟不说上半句话后,颇不自在地加注。
  “……为陆少夫人加菜。”
  “那就谢了。”
  趴睡在客栈柜台上下,被客人称为招财猫的两只猫儿,只要东翁一提起笔,柜台上的那只猫就举掌拍掉,而他若是动了动,不意踩着了猫尾,柜台下的那只就省不了赏他一顿猫爪身抓,偏偏这两只猫儿的性子又同它家主人般超级两面,只要是来客,它们就装成乖猫快快乐乐的招呼,等客人一走,它们随即对他来个翻脸不认人。
  脸上、两掌、两腿,全因此而伤痕累累的东翁,在一日又来到了最是忙碌的晚膳时分,被迫得腾出一手一脚,任两只猫儿分别在桌上桌下啃着他指头后,这才有法子一心好几用地工作。在他忙了好一会儿后,他偷空抬首望向坐在靠近本馆大门处,打从夕日还徘徊在西天的云朵上时,就已离开四号房来到客栈里等夫回家的计然。
  见她闲着无事可做,东翁本是想把造反的猫儿带去她那桌给她的,可就在他欲拎起猫儿之前,他发现,坐在那儿一动也不动的她,就只是两眼定看着手中那柄玉梳,他想起丹心似曾对他说过,近来,计然好像常一整日都握着那柄陆余赠她的发梳出神发呆。
  没有轰轰烈烈,或是干柴烈火,这对小两口,眼下的进展就只到了这样而已?
  算了……做人要知足,既然性子温吞吞的他们都不急,那么他们这票旁观者就算急死了相信也不会济事。
  打定主意不坏人好事的东翁,认分地坐回原处,而后侧首看向本馆的方向,想着那个天一黑就跑回家,只朝计然打声招呼后就直奔向厨房的陆余,究竟把他手中拎着的那尾鱼儿怎了。
  低首专心瞧着掌心里陆余为她新买来的玉梳,全然遗忘了身处在何处的计然,在想着这究竟是他赠的第几样小礼物之余,亦努力回想着他之所以会赠她梳子的起因。
  听陆余说,先前的那柄木梳,是因他认为,不爱什么入时的穿着打扮,却日日在妆台前细心梳发许久的她,似乎很珍惜她的那头长发,故才在工作忙完返家时,停车在市集里挑来赠给她的。
  她是知道陆余很在乎她,但她从不知,陆余竟是如此深深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就连这么点她爱发的小事,即使她从不说,但在他的眼里,也看得那么清楚。让她受宠若惊之余,不免想起,当年她蹲在大街上卖柴时,匆匆行人们是如何自她面前走过,无论她多么落力叫卖,或是漾着讨好的笑脸向他们鼓吹游说,日日她所见着的,都是毫不在意的脸庞,人人皆是陌路人。
  原本他也应当只是个陌路人,可他却为她停下了脚步。
  “咱们今晚吃鱼。”不知何时自本馆里的厨房出来的陆余、在她回过神来时,边说边忙碌地为视食为畏途的她摆上饭菜。计然无言地看着桌面上,在陆余习得了教训后,不再摆的满满一桌好吓着她,只摆了几样简单的菜色,总觉得,怕她一见饭菜就逃跑的他,真的是对她下了不少工夫。
  怕她不肯多吃些,亲自动手把所有的鱼骨都剔掉后,陆余夹起一块清蒸的鱼肉喂至她嘴边,对仍是不爱吃的她殷殷劝哄着。
  “这是我今儿个收来的利息,赏个脸吧,嗯?”
  和煦的笑意、体贴的语调,在揉合起来后,就像是道轻轻拂过树梢枝头,催出叶叶新绿的东风,令计然当下忘了正身处在人声鼎沸的客栈里,所能做的,仅是呆愣愣地瞧着他。
  他提醒她,“是你说你会为了我而努力的。”
  无意识张开嘴的她,细细咀嚼着质感细致的鱼肉,在见她不抵抗也不反对地吃完后,陆余鼓励地问。
  “再来一口?”
  一口口吃着他所喂的鱼肉,计然有些模糊起来。当年她娘亲之所以会放弃武林盟主的原因是什么?
  她记得,当时娘亲是这么对她说的……与其去爱一座永远都在争斗着的武林,尝尽高处不胜寒的无尽寂寥,还不如身旁有个人真心爱她。
  什么天下五座山岳的盟主宝座。执行武林正义的重责大任,那些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值得留恋。因人会老、世事会变迁、代代皆有高手辈出,而她所要的,只是一颗、永远不会变的真心,因此她丝毫不管她是用了什么手段追求到她所要的爱情,也不管她得为此而放弃什么。
  娘亲是如此作想,也一直不后悔抛弃了武林至尊之位,而她呢?
  日日为了生计忙碌、蹲坐在街上卖柴看遍了各式人情和岁月的往来后,她从来没有过什么伟大的想法,吃饱穿暖是她平日生活里的小小目标,爹娘安心过日的模样,则是她继续努力的动力,她不曾渴望过任何心愿。
  唯一有过的,只是一个小小的梦想……
  她希望,能有个人,无私的为她着想,真诚的爱她。
  那个在午夜梦迴之际,她以为早已遗落在繁琐生活里的梦想,是否真就像雨后突然出现在天际的虹彩般,那么难以实现?还是像在大漠里淘着无穷无尽的黄沙,只为求黄土中的一抹金光?
  若是如此,那在她面前的陆余、眼里只有她一人的陆余,他在做些什么?
  他又算是什么?为了他陆家所要的目标,他大可在新婚过后,便强押着她生个他要交差的女娃的,他也可以在娶她过门后,就置她这他被迫娶的妻子不闻不问的,可他都没有,他也从没强迫她去做任何她所不愿之事,打从头一回见面起,他便一直待她如此,无一日改变,也从不吝于给予她所想要的一切,甚至是体贴的包容她。
  哪怕是她强硬地介入她的心事里,和得知他不愿让她知道的另一面。
  为什么他可以为她做至如此?每日在他的臂弯里苏醒,发现他早已醒来,却仍旧维持着姿势不动不愿吵醒她后,她总是这么在心里无声地问着自己。
  藏在她心中的梦想,或许也是每个女人心中的祈愿,她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她只想在清晨推开窗扇时,会有个人站在她身边问,天候是否和暖,她是否该加件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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