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风之谕 第38章

  她拿过池畔的酒壶,仰首再急饮两大口。
  在鼓起勇气,去走过那片执意不让人通过的荆棘前,让她醉一点吧,就先让她醉一会,醉醒后,她就可以忘记无奈的昨日,继续坚持己念地大步向前,现下的她不过是想贪图一会的软弱,让她自己知道,在她努力不服输之余,她还是可以偷偷在暗地里卸下伪装,喘个气,或是蹲坐在地上,再次仰首寻找那道可以让她撑持下去的日光。
  她也有累的时候,也有迷失的时候。
  可她相信在这之后,她还是可以重新站起的,可以的,因为她向来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她从不是个轻易就服输的人。
  「妳想哭吗?」石中玉看着她那双愈喝却愈清醒的黑眸。
  爱染坚定地摇首,「不想。」
  隐隐的笑意,出现在石中玉的唇边,他脱去鞋袜,也学她把两脚放进池子里,冰凉的泉水浸润着他,一股凉意透至他的心梢时,他忽然有些明白,为何她在看遍也看惯丰邑的这些后,还可以在失望之余命自己冷静,并在人前抬起头,继续捍卫她的国家。
  水波缓缓荡漾,他的脚趾在水中与她的相逢,他揽住她的肩,与她一同看着眼前光影潋艳的池子。
  「告诉我,我能为妳做什么?」
  爱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淡淡地对他这么说。
  「陪我,只要像这样陪着我就好。」
  一朵洁白的花儿亭亭落下,在水面上泛起了一圈涟漪,爱染看着水面上两人相偎的倒影,缓缓遭那朵花儿模糊了。
  第八章
  在这座处于沉睡的国度中,仍是有些清醒的人。
  乍闻爱染回国的消息后,一直在等待着她归来的人很快就找上她,来者是她一位好友织绘的未婚夫婿,特意进宫请她去见织绘一面。
  沉重的脚步停留在好友的家门前,爱染不太愿意想象,已吸食了木黎散多年的好友,现下的情况究竟是如何,但在织绘未婚夫的坚持下,她只好抱着一颗忐忑的心进去里头面对现实。
  「爱染……」躺在房中的织绘,一见到她,喜不自胜地朝她招手。
  爱染猛然倒抽口气,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眼窝深深凹陷,肌肤苍白到透出青色血脉,面容像是急速老化了二十多岁的女人,就是自小与她一块长大的手帕交,她离国才短短几年,怎么这个好友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站在她身后的男子故意出声咳了咳,爱染勉强定下心神,走至榻旁坐下,试图挤出微笑给这个一直在等她回来的好友。
  「妳写给我的信,我都好好的存着呢。」在未婚夫的扶持下,织绘半坐在榻上,笑指着小桌上一只锦盒。
  「嗯。」爱染点点头,不知怎么地,聆听着织绘那沙哑如老妇的声音,她就是难以抑止那股强烈涌上的鼻酸。
  「妳在信上说过的那颗石头……」织绘边看向外头边好奇地问:「他跟妳一道回来了?」
  「是他把我拖回来的。」爱染试着不要把目光直接与她相接,压下那股想哭泣的冲动。
  她歪着头问:「他该知道的都已知道了?」
  「回来这后,就什么都瞒不了他了,就算我不说,他用看的也明白。」还能怎么瞒?一踏进国门,就什么都瞒不了。
  「他嫌弃妳了?」织绘好不担心地问,就怕石中玉也跟其他中土的人一样。
  「没有。」爱染微笑地拍拍她的手让她安心,「他说他会陪在我身边的。」要是石中玉真这么简单就放弃她的话,他早该夺门逃出这个国家,而不是待在她的宫里乖乖等她。
  「那就好……」她安心地吁了口气后,又想起一事,「对了,妳已经把心底的话告诉他了吗?」
  爱染不自在地别过眼,不太想在她的面前承认。
  「以前,我像妳一样,有些话,总认为说出口就是一生一世,就是因为太珍重,所以才一直不敢轻易说出口。」相当明白她个性的织绘,边说边抚着未婚夫的手,「别人都问我,不说出来,对方怎会知道?我想了很久,后来我才明白,日子天天在过,人也是一直在改变,每个人,每天都可以有很认真的一生一世。」
  爱染抬起头,看着他俩相依扶持的模样,哽住声的她,难过地看着已经因木黎散落到这种地步的好友,到这时都还在为她担心。
  「妳的性子就是这样,某方面很大胆,可某方面却又胆小得很。」织绘殷殷地问: 「告诉我,妳有认真的把妳的一生一世,告诉那个妳必须让他知道的人了吗?」
  知道她想劝什么的爱染,哽咽地说着:「我会告诉他的,我会的。」
  「千万别像我一样,在快错过前才后悔,可却已来不及甩脱掉这一身的遗憾……」她颤抖地伸出藏在衣袖里的双手,「爱染,妳看看我,看看我成了什么样……」
  爱染心疼地看着以往丰润的一双手,如今瘦骨嶙峋得有若风中枯枝不断颤抖,她紧握住那双太过冰冷的手,急速的抽气与她细碎的泣音交织在一起。
  「爱染,我不想这么早就死,我还不想死……」织绘张大了眼,眼中布满了懊悔的泪光。
  「我会想法子帮妳戒瘾的。」爱染沉声地表示,坚定的语气像是下了什么决定般。
  「救我,妳要救我……」再也藏不住悸怕的织绘,下一刻哭倒在她怀中,两手紧攀着她怎么也不肯放开。
  「会的。」爱染轻拍着她,「我会的。」
  像是拂开了多年来始终罩在面庞上的黑纱般,在这日,爱染突然看清了眼前亟需她去改变的一切,以往她总是找不到的信心或是大刀阔斧的决心,在那一双太过瘦弱却握紧她的小手中,全都缓缓流至她的身上。
  每个人都有这个陋习,她就和其他人一样,当所预期的事情难以达成时,就会找一些借口,好去说服自己办不到,这样一来就不需去做、去面对失败了,其实要承认做不到是很简单的一件事,而去做过后才说做不到,这才是真正困难的一件事。
  这些年来,她就像个还没上战场,就直接喊输的士兵一样,一开始就认定她无法救回她所有的亲友与国家,直接选择了逃避,从某方面来看,她早就已经输了,于是丰邑愈陷愈深,她愈逃愈远,两处地方停滞了两种伤心,而在这两个地方,都躲藏了受了伤的人。她明明就是个会治疗他人的巫女兼药师,为什么她就是一直不肯治治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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