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转生 第2章

  天色已亮,远处的朝阳将璀璨的金光投映至林子里,满林翠色,绿意直沁人眼,缓步离开林间的她,在抬起一掌以遮住刺眼的日光时,猛然一阵不快的感觉袭上她,令她不禁浑身寒毛直竖,这种曾经深刻体会过一回的感觉,使得她当下防备地握紧了两袖四下探看,然而在这片晨间的林子里,除了早起的鸟鸣声外,再无其他声响,亦无半抹人影,而那份令她感到不快的感觉,亦来得快也去得快,在她转身寻找后立即消失。
  满面讶色的她,定看着那份感觉消失的方向。
  女娲……出现了?
  她没记错的话,雨神雨师曾说过,这种会为她与雨师带来不快的异样感,只属于女娲,而距离她体会到这种几乎令人觉得战栗的感觉,是在她与雨师联袂在九原国举行祭神的那回。
  生来即是神女后补的她,在雨师接下雨神之职后,当不成雨神的她,凭着高超的舞技与差了雨师一截的神力,成了神宫中的舞姬,多年来她总是在神宫中为女娲与地藏众神献舞,甚少与雨师一般出宫为地藏各国祭天,但那日负责筹办祭天大典的九原国二王子阿尔泰,派人将请帖送至神宫时,在那帖上,添上了她的名字。
  艳红得像是血日的夕阳下,九原国高耸的祭台上,主祭的雨师站在众神的神像前,合眼喃声祝祷,而她则在曲调听来有些哀怨的笛声中,迎着草原上的晚风翩翩起舞。
  她还记得那日她舞的舞名叫飞天,伴着笛声,一双任她操控的红云水袖,衬着远处红光漫天的夕照,时而在风中纵飞而过,时而旋绕成一圈圈缤纷的涟漪,头一回在神宫外见她为众神而舞的九原国国人,哑然无言地站在台下,丝毫无法将双目离开她的身上片刻,就连受邀而来的段重楼与马秋堂,亦与九原国国王一般看得目不转睛,但就在人人都看向她的这当头,她意外地发现,有三人的目光并不在她的身上。
  一个是邀她前来,坐在九原国国王身畔的阿尔泰,他甚至连一曲都没看完就先行离席,另两个人,她则不认得也没见过,其中一个站在远处草原上背对着她的男子,身后一头醒目的白发,在风中不住地飘扬,她努力地想看清他的模样,却怎么也瞧不清,就在他回首时,她瞧见了在他那张与他身后那头白发不衬的年轻脸庞上,有着一双写满沧桑的眸子。而另一个同样也站在草原上的男子,则是背对着漫天红霞,身上背着个篓子,一身打扮得像是个小贩,在他转过身离去时,她隐隐约约看见了他头上似乎也有一绺白发。
  当站在原上的他们不约而同地抬首看向天际时,一阵令她心绪大乱的不适戚,顿时冲向她的脑际,她忍不住停下舞蹈也抬首看向天际,就在她微瞇着眼适应了刺眼的天光时,她在云间见着了一个身上长了翅膀的男子振翅飞过天际。
  自瑶池飞来的谕鸟?
  一段段杂乱无章的影像,突地窜进她的脑海,她张大了眼,怔看着一张张她不熟识的面孔,疾光掠影般地自她眼前一闪而过,而后是大片泛着异香的花海,与一面面在沙尘中翻飞的军旗,争先恐后地挤入她的眼眶中,感觉身子所有力气一下子全被抽空的她,痛苦地跪在祭台上喘息,这时似乎也察觉到异样的雨师,飞快地自祭台前起身,难以置信地张大了眼,不确定地开口。
  「女娲?」这种感觉是……神降临了?
  雨师脱口而出的这两字,令台上的天都怔了怔,当雨师推开涌上前不明所以的神宫宫女们,四下寻找着这种感觉的来源时,天都转过头去,想再看看那两个夕阳下的陌生人影,但在原上已无那两人的踪影,而那种类似神临的感觉,也伴随着他们的离开一闪而逝。
  「殿下?」
  为了突然中断的祭天仪式,不知发生何事的众人,在台上与台下乱成一团,当神宫的宫女扶起她时,她转首看向与她有相同感觉的雨师,不经意瞧见了雨师身后座上众神的雕像,登时漫天盖地的黑暗朝她笼罩了下来,她只觉得自己像是一脚踩没了,以疾快的速度跌陷进无止境的深渊中,尖锐的啸音穿窜进她的耳里,她忙不迭地捧按住极度刺痛得像是快裂掉的脑袋,在她因疼痛而忍不住叫出声时,她看见了心忧如焚的段重楼快步朝她奔来,并大声叫唤着她的名字,但接下来夺去她所有意识的痛楚,在段重楼揽住她时随即令她昏厥在他怀中。
  至今她仍是不知在那日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自那日起,她就常看见一些令她摸不清头绪的幻象,一些,明明她不曾经历过,却再真实不过、像是属于她记忆的东西,同时也是自那日起,她这地藏的首席舞姬,再不为众神而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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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声呼啸而过,高站在山崖上的廉贞,一头醒目的白发在风中不断飘动,两眼迷茫,看似神智不清醒的他,一个劲地瞧着山崖底下好一会后,他朝崖边跨出一脚。
  就在他准备往下扬身一纵时,冷不防地,有人自他身后以指轻点着他的肩头,他才回首,就遭来者一手拉离崖边,另一手以扁担给一担重敲在头顶上。
  「醒了吗?」手拿扁担的封诰,慢吞吞地蹲下身子,亮出五指在他面前摇晃。
  脑袋被结结实实敲了一记的廉贞,挣扎地自地上站起,一双像是视而不见的眼瞳里,并没有封诰的存在,他一把推开碍路的封诰,执着地再次举起双脚迈向崖边,封诰忙不迭地使出全力拖住他的脚步,在拦不住他时,封诰再拿起扁担加重力道再敲他一记,但这回却似乎不再管用,因眼神同样迷茫的廉贞依旧还是想往下跳,封诰没好气地撇撇嘴,扔下扁担东看看西看看了一会后,干脆就地搬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往廉贞的头上一砸,决定先把这个执着到不行的男人给砸晕再说。
  闷钝一响后,在封诰扔掉手中的大石时,廉贞的身子亦朝后倒下,卯足全劲这才终于成功砸晕人的封诰,弯下腰拖着被砸昏的他离开山崖边,一脸无奈地边拖边向他抱怨。
  「你就行行好,别每年都来一回成不成?」每年都想死,每年也都有新死法新花样,而且还百死不厌、不死不爽快,时间到了就自动自发的想自尽,这家伙不烦,他这负责救人的都快被烦死了。
  将他拖至山崖远处的一棵大树下后,拖人拖得热出一身汗的封诰才坐下来想喘口气,被他砸晕的廉贞却在此时张眼坐起,封诰慢条斯理地瞥他一眼,在见他还是那副梦游似的神情时,忍不住朝天翻了个白眼,而后赶在廉贞默不作声地拔出腰际的大刀,准备往自己的心窝用力捅下前,动作快速地抢过他手中的大刀,并用刀柄再敲他脑袋一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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