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花 第21章

  该不会全朝的人都知道朵湛要投奔西内,就只有他这个消息不灵通的人被埋在鼓裹而已吧?
  「对,本来。」律滔点头轻哼,「或者也可以说是他本就应该要投效西内。」
  「老七事先告诉你的?」看他说得那么笃定,风准忍不住要怀疑素来不跟任河人联系的朵湛,打破了以往的惯例和他在私下有所交集。
  「不是。」他要是早知道了,他哪还需要头痛?
  风准这就想不通了,「那你怎么知道?」
  「推论推出来的啰。」律滔边拉着他往书房走边说:「而且接我的推论,在老七投效西内之后,不管是东内还是南内,都将凶多吉少。」
  「凶多吉少?」不是不知道吗?怎么愈说愈玄?
  他后悔万分地叹了口气,「早知道那道手谕会引出这种人来,我宁可父皇从没下过那道手谕,就这样继续让我们猜下去。」
  虽然说,还是没人知道朵湛身上的手谕里写了什么,各方人马的重心也都还摆在下一任太子是谁上,可是现在他已经没初时的心情去知道手谕里的名字是谁了。
  放眼望去,这朝里,到处都是一尊尊正在过江的泥菩萨,而他,很可能也是其中的一尊。
  「好端端的,你干嘛突然冒出这些有的没的?」风淮纳闷地盯着他极其难得出现的沮丧脸。
  他扬起眼,「想不想听听一些连朝中探子也采不到的秘密?」一个人守着秘密是很难过的,而且让风淮知道的话,说不定他往后会多对朵湛留神点,而他也可以省了一些力气。
  「你又四下派人监视了谁?」风淮最受不了的就是他们这些为了个人私利而在手底下所做的卑鄙作法。
  「没,只是我的一点小研究而已。」他含笑地挥挥手,拉着风淮来到书案前,伸手把堆得满桌的东西挪至一边,在桌案上清出一个空间来。
  「研究?」风淮*紧了一双剑眉,讶看着桌上的。算工具和书经。
  「这是卧桑以前常研究的易理。」律滔拿起一本被翻得有些泛黄破损的书本在手中扬了扬,「这两日我看了很久,终于明白老七是个怎样的人。」
  「老七还能是个怎样的人?」那个弟弟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样,根本就不需要藉用什么易理就可以看得出是个什么样的人。
  律滔偏头微睨着他,「你不觉得他变了吗?」今晚的朵湛,可让他们这群人得对他重新改观了。
  回想起今晚朵湛抢婚的手法,和他那副让人说不出哪不同却又古怪的模样,风淮也不禁有点迟疑。
  「是有点......」到现在,他还是对朵湛那令人觉得陌生的眼眸感到有些不安。
  「我想,恐怕就连卧桑在弃位之前,他也没看出老七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连卧桑都瞒得过,代表朵湛在这上头可是下足了功夫。
  「别扯远了。」听得一头雾水的风淮拒绝让他把问题愈堆愈多。「这跟卧桑又有什么关系?」
  律滔笑咪咪地朝他伸出一指,「你可能不知道,卧桑之所以能够放心弃位,那是因为他自以为非常了解他的八个皇弟,为了要弃位弃得无后顾之忧,他可是曾经彻头彻尾把咱们八个人都卜过算过一遍。」
  「谁告诉你的?」
  「东内以前跟在卧桑身边的太子少传。」现在那些人都换到他的身边来了,他要知道这种小道消息再容易不过。
  「卧桑在研究过我们之后呢?」他记得卧桑对于卜学和占卦这方面的能力是很强的,但就不知卧桑到底得到了什么心得。
  「他漏了一个大患。」律滔脸上的笑意霎时走远,「而那大患,就是老七。」
  「一派胡言......」风淮听了转身就要走。
  「别急着不信我,听我说完吧。」律滔忙着把他拉回来押回椅上坐下,并且翻开手中的书页摊至他的面前,指着上头开始对他讲解,「哪,就先照排行来看吧。数字中,七,乃胜蛇吃人之象。胜蛇于六神当中,主妖怪横祸。」
  「这又怎么样?」他挑挑眉,极力捺着性子。
  「再来,他的名。」律涵又翻出另一本书,根据上头对他解析,「朵湛的朵字!字中有白虎,字中有白虎者,吉事反成凶。」
  风淮怔了怔,「白虎......」
  他还记得,今晚换了装扮的朵湛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身上所流淌的气息充满了肃杀,几乎找不到从前那温和的影子,反而像头蓄势待发的......「白虎于六神当中主丧灾战事的凶兆,而万物丧灾猎杀皆在秋,而秋又属西。所以老七会投效西内,本就是顺天、应天而行。」
  一口气说完研究心得的律滔,在发现听讲人的表情有些怪异,也好象没听进去后,他不满地扬高了眉,「你不信?」
  风淮忙摇首澄清,「不,不是......」他是相信卜算巫能之事,也相信造字者所创造出来的每个字都有着深含的远义,只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
  「有这头白虎在,咱们天朝将会不安宁了。」反正这种东西本来就很难取信于人,所以律滔也不管他信不信,他边翻着书页边自顾自地说着:「只要有了老七的投效,这下子铁勒简直就是如虎添翼,而西内的霸权,也都将落进老七的手中,我看西内很快就会追上东南两内,我得小心一点才是。」
  「你忘了西内还有个独孤冉。」风淮暂时压下心中的不安感,勉强把心神拉回他的话头上,「独孤冉不可能眼睁睁的看着政权拱手而什么都不做。」
  律滔淡淡轻哼,「他当然不会,他拦老七都来不及了。」
  「照你的意思,独孤冉曾对老七做过什么?」他都还没有择日为独孤冉所涉嫌的多件谋刺案开审,独孤冉又在私底下对他的兄弟们动手脚了?
  「他已经派人行刺过老七一回了。」律滔不以为意地耸耸肩,「不过你放心,老七没事,有事的将会是独孤冉。」
  「为什么?」独孤再在西内势大力大,他还会怕一个刚进西内的朵湛?
  「古有言,在白虎旁,不死亦即伤。」他对独孤冉的未来很不看好。「独孤冉要是个聪明人,他就该离老七愈远愈好,不然他可能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这件事该不该告诉舒河呢?南内的人若是跟独孤冉一样不对朵湛当心点,恐怕南内就将有飞来横祸了。
  「瞧你把老七说得像妖怪一样,他哪是那样的人?」风淮翻翻白眼,动手把桌上的书册全都收起来,「你别和卧桑一样都被这些易理给迷昏头了,我和老七做了那么多年兄弟,在他身上,我根本就看不出来你说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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