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星 第22章

  察觉跟在身后的人儿的步伐愈走愈沉重,律滔刻意放慢了脚步,在仍是等不到她跟上来时,他索性停立在原地,并把一掌伸向身后,朝她勾勾手掌。
  沁悠呆愣愣地看着他的动作,看他一再地重复,并很有耐性地站在原地等着跟不上他脚步的她。
  其实,他的个性也挺别扭的嘛。
  她决定,暂时先把那些令人烦忧的心事都留在身后,和他一块好好享受这难得的秋日暖暖风情。
  律滔仍是站在原地等待,直在心底担心她会不会看不懂他的暗示。
  半晌,纤纤柔荑递至他的掌心里,律滔微微一笑,紧紧将她牵住。
  
  这实在是太违反她做人的原则。
  她愈来愈无法克制、愈来愈喜欢那个有点虚伪又带点别扭的男人,问她自己为什幺,她却又说不出个理由来。
  很可能是因为他的知心,也可能是因为她喜欢他牵着她的手,在点点枫红的秋林里散步的模样,又可能是她很沉溺在他追逐她而她逃避时的甜蜜感……很多可能,一大堆不能解释的可能。
  她可能被那个男人冲昏头了。
  去,又是一个可能。
  坐在对面陪她喝茶的宫垂雪,在看了她有时紧蹙娥眉,不一会甜蜜蜜地漾着笑,或者板着小脸慎重思考,还有一睑唾弃的种种模样后,不得不出声提醒那个表情千变万化的女人。
  「郡主,你的样子……很怪。」她又吃错药了?还是律滔又哪里招惹她了?
  「我觉得很不公道。」揣想了大半天后,这是沁悠唯一的结论。
  「你的发言好象又没有主题了。」宫垂雪永远也无法理解从她小嘴里蹦出来的话意,到底是从哪个天外天飞来的。
  她烦闷地咬着花般的唇瓣,「为了他想要到手的目标物,他可以不择手段的接近我,甚至打算让我赔上一辈子,而我明知道这是陷阱,却也没有多少挣扎,还呆愣愣的让他拐,这不是很蠢吗?」
  「呃……」这该怎幺接她的话?她口中的他是谁呀?
  「就算是看对眼好了,好歹我也该多为难他一点,不然就再多做点坚持,这幺简单就让他称心如意,身为女人的我,这不是太没有女人该有的气概了吗?说不定他还真当我被他给吃定了。」她愈想愈觉得不划算,尤其在他的心里,甚至还藏了另一个人。
  「唔……」女人该有什幺气概?从没听过。在她身上,有人能称心如意吗?那个……需要回答她吗?她看来好象在自言自语。
  「你认为我说得对不对?」沁悠抬起螓首直望着他,寻找他友情的奥援。
  「这个嘛……」糟糕,是有内容的,不是在自言自语,他该回什幺答案才能合她的意?
  「你听不懂?」望着他一个头两个大的模样,沁悠终于发现她正倾吐心事的对象处于一头雾水中。
  宫垂雪讷讷地陪着笑,「你要不要找个能听懂的人来回答?」跟她对话,这种工程太高难度了,还是找跟她一样伶俐的人谈好。
  「好吧。」她叹了口气,心底很是挫折。「律滔人呢?」虽然她很不愿意把这些话说给他听,但一整晚都不见他人影,她还真的有点想念他。
  「他在花园里接见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说到这个他就能够回答了。
  「远道而来?有多远?」沁悠诧异地扬起居,警觉心甚高地追问。
  宫垂雪老实地回答,「他来自京兆二「那个人是谁?」他们正处于半躲半逃的状态,待在这里的事也没多声张,却有人能够自京兆特意找到这里来。
  「樊不问。」
  「樊不问……」她抚着下颔沉思,不一会骤感不对地张大了杏眸,「南内的人,」那个人不就是南内右相吗?
  「嗯,早些年前,他也是王爷的旧友。」说起来,以前樊不问、舒河还有律滔,这三人还算得上是情谊不错的友人。
  沁悠两掌按向桌面俯身向他,「现在呢?」
  「他效命于舒河旗下。」宫垂雪不明所以地看她激动的模样。
  舒河,又是舒河,不知怎地,她总是觉得只要跟舒河扯上了,那就绝不会有什幺好事。
  「郡主?J他不解地看她听完话后,就一骨碌地朝府后的花园奔去。
  在园子里宫灯的照映下,律滔站在一地遍落的红枫上,反复地想着眼前的来客,为什幺会出现在这里。
  「舒河派你来找我算帐的?」想来想去,就只有这个可能,八成是舒河气不过,所以才会派他来。
  樊不问含笑地摇首,「我来这,只是要告诉王爷一件事。」
  「什幺事,」透过灯火,他觉得樊不问的笑意似乎很开心,而在很久之前,樊不问就不曾对他这幺笑过了。
  樊不问缓缓地靠近他,口中似说着什幺,但夜里的风势较大,使得他没有听清,遂主动靠上前准备凑耳聆听。
  措手不及下,刺痛的感觉在他的胸口泛起,他低下头,怔怔地看着那把刺进他胸坎的尖刀。
  「你……」律滔两手紧握住他持刀的手,不让他再往里头深刺,同时也没料到他竟然会这幺做。
  「你阻碍了舒河的脚步。」看着他讶然的脸庞,樊不问淡淡地提供解答。
  他咬着牙,「我何时碍着他了?」分效三内,为了各自的理想,他们这些兄弟哪个不是径自朝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前进?舒河想要得到什幺,他可从没有干涉过。
  「因为你,舒河没办法火力全开的对东内动手,他总是顾忌着你。」樊不问摇摇头,「可是我无法再等待,我要提早结束三内之争,先除掉你之后再想办法让朵湛消失,这样,我便能亲眼看舒河登上帝位。」
  在舒河身边那幺多年了,眼看着舒河的心愿一一成真,就快接近他们都想达到的目标了,可是整顿完南内后,舒河的脚步却慢了下来,不再极积地争取,也不主动先动手推翻东内或是西内,只是僵持在三内制衡里。
  或许舒河还要观望情势,可是等了那幺多年的他却等不及。有时,在看向舒河的眼底时,他会看见舒河眼中仍存有对于过往云烟的缅怀,虽然很淡、很不容易察觉,可是它却存在着,同时也拖住了舒河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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