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上心头 第42章

  她觉得很好笑,「我本来就没有什么心意可言,既然你做不到那些,我更不可能会去考虑。」如果幸福是比较出来的,那么她宁愿选择南宫彻。
  急性子的东方朔看她把话说清楚了,便急着要赶人。
  他盯着慕容阔那张被飞鸟弄得花不溜丢的脸庞,「花脸的,我家妹妹的那两式剑法伺候得你还舒服吧?你若是再不走,我会用另外七式在你的脸上多增点花样。」
  慕容阔负气地扬袖走人,不愿在这个需要别人付出的女人身上再浪费时间。
  东方朔满意地点点头,「识相。」
  「南宫彻人呢?」她左看右看,发现平常都会出门来接她的南宫彻,这次竟会破天荒的没来。
  他一手紧拧着眉心,「我正好要告诉你那个让我头痛的小子做了什么好事。」真好,他终於可以诉苦了。
  她的心房倏地一紧,「发生了什么事?」
  「那小子为了不让我们去打扰他炼药,他就把整座湖都化为一个大毒窟,让所有人都不能靠近湖心一步,害我和靳旋玑都只能躲在六木那里啃馒头,无聊得都快发霉了。」现在谁还敢靠近那座湖啊?一个不小心就会莫名其妙的中毒,那个南宫彻不想见人也用不着这样。
  「我要去阻止他。」身上的伤势都没复元,他怎么守炉炼丹?这样他会累死的。
  「用不着阻止,算算时间,他的药应该已经炼成了。」以南宫彻宅中的灯火夜夜不熄的情况来看,他可能已经抢在她回来之前完成了。
  「炼成了更好,刚好可以拿去给靳旋玑。」她说着说着就要走。
  东方朔一手拉回她,「千辛万苦才拿回来的果子,你要浪费在靳旋玑身上?你要辜负南宫彻的苦心?」
  她不可思议地扬眉,「浪费?」那是要拿来救哥哥的,而他居然用这种词?当初是谁鼓励她上山采药的?
  「对,浪费。」他一手拍拍她的肩,「所以留给你自己吃。」跟靳旋玑相比起来,小妹比较重要。
  「什么?」留给她?他是忘了解药只有一颗吗?
  他搔搔发,「关於靳旋玑肚里的解武丹,我写信去找西门烈求救,西门烈已经派人把解药送来,现在药正在路上。」这是他想出来让大家都有药吃的补救办法。
  飞鸟一手掩着唇,激动的情绪瞬间沉淀下来,让她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再等十年的心理准备了,现在希望突然送至她的面前,她反倒没有准备好要怎么把它收下来,而她,也已经习惯无味的日子了,要她转眼间跨入另一个世界,她反而有点害怕。
  「既然南宫彻是特地为你炼的,那就收下他的心意。」东方朔忍不住要对南宫彻投一票同情票,「对他好一点吧,他值得的。」错过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他可找不到比南宫彻更适合当他妹婿的人。
  飞鸟犹豫地绞扭着素白的纤指,「我……」
  看她还是一副拿不定主意的模样,东方朔坏心眼地转转眼眸,决定推她一把。
  「快点去把南宫小子拖出来吧,你再不去,我怕他真的会死在自己家里。」他烦恼地抚着额频频叹息,脸上写满了担忧之情。
  飞鸟猛然抬起头,「他身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没去找人治伤,我想八成是更严重了吧。」东方朔愈说愈悲观,「先前他拚命赶回来的时候,我看他的样子好像已经去掉半条命了,就不知让他关在家里炼丹炼那么久,他会不会……已经挂在里头了?」
  听完了他的话,她脚下一步也不敢多留,飞快地消失在他的面前。
  「为了你好……」望着她的背影,东方朔伸指摸摸鼻尖,「撒撤小谎,没关系吧?」
  第九章
  在湖里住了那么久,飞鸟不曾泛过小舟。
  碍於南宫彻在湖岸上四处散布的毒,和湖水里尽是有毒的鱼儿,飞鸟只能泛着小舟来到他居住的小岛,在岸旁观望无法靠近。
  明明就在咫尺,却偏偏无法抵达,溢满胸怀的担忧,随着远处山边的暮色逐渐降下来,在她心头覆上一层又一层。
  坐在舟上,摇摇晃晃的,飞鸟心绪也有些零散没法掇拾齐全。
  住在湖里时,她觉得这一切的景色都已看厌了,因此总有离开这一池湖水,到外头看看其他风光的念头,可是一日离开了,却又因为强烈的思念而牵牵念念的想回来。就如同南宫彻一样,在已经习惯了他的陪伴後,她总认为她可以独自一人不需要他的,但
  在感觉家要失去他的节骨眼上,她才发觉他的无可取代和不可失去。
  望着他的宅子,她觉得陌生。她从来就没到过他的宅子,一向都是他来找她的,她只需要站在湖岸上唤他一声,他便会来寻她。倘若有一天,再也没有人聆听她的呼唤了呢?她是不是会跟这一池湖水一样的孤寂?
  一迳望着湖水发呆的飞鸟,甚至没有发觉,自南宫彻宅子里散出的炊烟,是何时冉冉上升的,当她回过神来时,熟悉的饭茶香已飘散在湖面上。
  「飞鸟吗?」在屋内看见她被困在外头的南宫彻,呼唤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昔。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宅子里的灯火一一点亮起来,令她坐立难安地站在小舟上,直想突破重围进到屋里看看他。
  他自屋内伸出一手,朝窗外的她勾了勾,「外头的毒在日落後都解了,进来吧。」
  飞鸟当下就翻身跃上湖岸,三步作两步地奔向他的大门前一掌拍开,而在屋内等着迎接她的,是一桌热腾腾的饭菜,和满室的温暖。
  「我还在忙,你先坐在外边等一下。」南宫彻交代完这句话後,他的身影便消失在大厅一角,让她来不及看清。
  她本想追上去,先看看他的情况,但满屋令她觉得眼熟的东西,又让她讶异地停下脚步。
  张目四望,在他的屋里,有许多她平日在用的东西,他都是在这里为她做的。她伸指轻触桌上一盏盏他每夜必在湖心里燃放的彩灯,指尖落在它刚制好的骨架上,被用来做为骨架的柳枝条紧紧地束着,深怕它会不耐牢而散开,因此格外用心的绑束,散布在桌上的,是一张张裁好未糊上的灯形彩纸,五颜六色的,像瑰彩缎般地覆在桌面。
  她的指尖走过桌上的彩灯,沿着桌面,来到一张小椅上,降至椅里头的小篮,停伫在一盒盒他尚在调制的胭脂和绘眉的枝条上。用来制胭脂的红花是他去太湖沿岸买来的,在小篮旁,朵朵的红花尚未杀花研汁做姘,也还未调染任何香剂,在花儿上,有最饨粹的色泽和香气,搁在花儿旁的,是数枝刚被松烟熏好的枝条,清洌的松香昧,在她的指尖轻触到浓墨时漫开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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