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剪相思 第44章

  莫凡毅好象受到五雷轰顶的酷刑,夏筠柔严厉的控诉抽干了他唇上最后一丝的血色,“你曾经流产过?”他的声音是紧绷而破碎的。
  “对,因为投水被救和感情的双重冲击,我流掉了还来不及发育成形的婴孩。”夏筠柔语音悲绝地咬牙说,颗颗晶莹的泪珠再也禁不住酸楚万分悸动,而顺颊滑落,濡湿了拥在胸前的被褥。
  “难怪……你会这么恨我。”莫凡毅沉痛地发出一声叹息,“可是,筠柔,我真的是有难言之隐啊,若非……”
  夏筠柔却激动紊乱地不肯给他解释说明的机会,“不要再浪费唇舌妄想我会被你美丽动听的言词打动,我心已死,对你的薄情残酷我更是一辈子没齿难忘,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更不想……再一头栽进痛苦的深渊里!”
  莫凡毅心痛如绞,他碰触她的肩头想恳求她平静下来,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但夏筠柔却愤然挥开他的手,白着脸大声命令他赶快穿衣离开。
  莫凡毅焦虑不安地抓住她的手试图做最后的努力,“筠柔,求你冷静下来,听听我的解释好吗?求你……”
  夏筠柔疲倦地闭上眼,掩盖住满眼泛滥的泪水,“不必了,把你的说词拿去骗其它懵懂无知的女孩子吧!我没有兴趣听!”话刚落,她一把挣脱他的臂弯,抽出床单快速裹住自己的身子,并在莫凡毅来不及防备的情况下冲进了浴室,反锁住门锁,咬着唇狠下心来漠视莫凡毅一声比一声还要焦虑痛苦的呼唤声。
  当莫凡毅的声音喊哑了,手也伤痕累累却无法换来夏筠柔一丝一毫的回应时,他不禁气馁而痛楚地跌坐在冰凉的地砖上,心乱如麻地抱着头颅拚命对自己呢喃着:
  他不能失去她,不能失去她——
  在他好不容易战胜命运的拨弄,奇迹式活下来之后,他饱受折磨的身心再也经不起这种得而复失的沉重打击,他会崩溃的!他会发疯的!
  他心乱如麻地狠狠揪住自己的头发,象一头濒临绝境的困兽,陷于一份最凄惨无助而垂死的挣扎中。
  他不能坐困愁城而束手待毙,他不能,他不甘心,更不愿意再次屈服在命运之神无情乖舛的捉弄下,在这揪心刺骨充满绝望的一刻,他倏地想起他这一生最知已的挚友谷靖桐。
  他凄然而百味杂陈地伸手抚摸着额上的那道疤痕,深沉地从喉头里冒出了一声长叹,该是他出来现身说法,揭开一切谜团的时候了。
  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谷靖桐刚上完课,刚走出教室,正准备转身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时,他就被久违五年的莫凡毅拦住去向。
  乍见莫凡毅的惊喜还来不及涌上嘴角,他就沉下脸视若无睹移开身躯准备绕道而行。
  怎奈,莫凡毅好象跟他卯上瘾,硬是阻拦在他跟前不让他顺遂而行。
  谷靖桐火了,他怒气腾腾地瞪着他,“莫凡毅,你到底要怎样?你没听过好狗不挡路这句话吗?”
  对他尖刻的讽刺,莫凡毅只是悠然自若地扬起一道剑眉,“听说你要结婚了?老古董?”
  “那又如何?我也不会发贴子请你这个始乱终弃的薄情汉,你……等等,你刚刚叫我什么来着?”谷靖桐双眼瞪得象铜铃一样偌大。
  “老古董不是你的绰号吗?”莫凡毅慢条斯理地说。
  “没错,可是……那是彭钧达跟我之间的匿称,别人完全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的?”谷靖桐语气凌厉地逼问着他。
  “好友,我终于抓住你所有的注意力了。”莫凡毅目光复杂地瞅着他,心一横,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准备揭露自己真正的身份,一个匪夷所思、可能吓坏所有人的“双重”身份。“老古董,如果我说……我就是彭钧达,你会相信吗?”
  谷靖桐不假思索地冲口而出:
  “当然不相信!我又不是好唬骗的三岁小儿!”
  莫凡毅却笑了,“很好,你的反应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不过,老古董,如果你不健忘,应该还记得彭钧达在九年前的冬天,你正在赶批学生的期末考试卷时去找过你,而他最后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
  谷靖桐的心狂跳了一下,“当然记得,不过,你别想套我的话,也别痴心妄想我会听信你的一派胡言!”他一脸戒备地望着他,生硬地说。
  莫凡毅却淡淡一笑,故作轻松地拍拍谷靖桐的肩头,重复着九年前诀别时的动作,“保重,老友,有机会的话早点成家,我可不希望提早在故宫博物院瞻仰你的‘遗骨’!”
  谷靖桐的脸色刷白了,“有……这不可能……你不可能是小彭!”他惊瞿得连连摇头。
  莫凡毅凄楚地撇撇唇笑了,他的脸色和谷靖桐一样灰白,“我还可以补充两件事让你相信,那天深夜里我在你的信箱里放了一包牛皮纸袋,里头有一封短短的信笺,交代着要把那份‘史前人类的艺术观’的研究报告送给你作为纪念,并托你将我的乐谱转赠给夏筠柔,而……”他停顿了一下,望着谷靖柚愈发苍白而激动的脸,语音悲凉地继续说:“莫凡毅额头上的这道疤是我情急之下为了救他而出手太重,害他一头撞上安全岛而留下的疤痕!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的灵魂竟然会附在他的肉体上。”
  “我的天!我真不敢相信……”谷靖桐倒抽了一口气,眼中闪烁着点点泪光。
  “我也是,老古董。”莫凡毅喉头梗塞地哑声说。
  第十章
  夏筠柔万万没有想到谷靖桐会来找她,而且居然是专程充当莫凡毅的说客来着。
  “筠柔,去见见他吧!给他一次申诉辩驳的最后机会,不要就这样定了他的死罪。”谷靖桐苦口婆心地劝道。
  “我没有定他的死罪,而是……他定了我的死罪,在五年前,他亲手拿着利刃杀死我对他所有的感情。”夏筠柔绷着脸尖锐地说。
  谷靖桐摇头低叹了一声,“筠柔,你知不知道,他在杀死你之前,已经不知道杀死他自己多少回了。”
  夏筠柔心头一震,她脸色微微泛白了,“你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连你也替他说话?他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能收买你来替他当和事佬!”
  谷靖桐并没有被她尖刻的措词激怒,他只是深深地望着她,语重深长地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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