撼情怒 第28章

  “奴婢听大少主说……姑爷在江湖上有个外号叫神偷。”水儿想了一会儿後,决定还是让小姐知道,不再让大少主将她关在得不到外界讯息和援助的小壳子。
  “是盖聂做的也罢,梵府不该得来的,原本就留不祝”她转而想着,梵府搜刮而来的财富被盖聂归回原处,这也没什麽不好。
  “大少主责怪二少主没保住梵家的布庄、银号、米市还有欠税的佃农,一怒之下,废了二少主的功夫。”小姐睡了这麽久,也还不知道这件事。
  梵瑟忍不住为自己的老父叹息。
  天伦、人伦、手足之情……这个梵府皆无,梵府的人沦落至此,她那不能动不能言的老父想必很是心伤吧!
  “还有府内的三百死士也在一夜间全死了,大少主叫三少主派人去找神捕左断来捉拿盖聂,可是左断却没来,闹得现在府是既无财地无人。大少主又把气出在二少主和三少主身上,所以二少主才会──”水儿的话未竟,梵瑟便冷淡地打断她。
  “梵家合该如此下常”无财、无势、无人、无权,这一个天谴总算来了。
  冲入梵瑟房的梵天残听见这句话,翻涌的怒火直上心头。
  “你是梵家人!”她说的是什麽话?梵家完了,她就这麽开心?她难道不是这家中的一分子?
  “我姓盖。”梵瑟不慌不忙地撇清,一点也不想与他们沾上。
  “盖聂那杂种的姓不配让你冠上!”梵天残踢翻了花桌,又气又急地吼着;但一振声大吼,他刚受伤的胸口便惹出阵阵闷痛,他忙又按着胸口眉目紧闭地大喘,额上沁出一颗颗汗珠。
  “唯有诋损他,你才能觉得自己不在他之下?”梵瑟柔声问着,淡看他狼狈的模样。
  梵天残凶猛地抬头,“我哪一点在他之下?”
  “你心有数。”
  他火恨地扯着衣襟咆哮,“盖聂岂有我掏心阃肺的爱你?我可杀尽全天下的女人,独留下你为我所爱!”他不甘,他不平!他可以不爱世上任何一个女人,也要把心留给她,可是她却五年如一日地忘不了那个男人!他待她不够体贴、不够柔情吗?要怎麽爱她,她才能收纳他的爱?
  梵瑟对这种话已经麻木了,梵天变、梵天焰也是如此,他们为什麽不能明白,她不要!
  “你来找我,是想听我说什麽?”她无力地靠在床头,知道他们三个人每次遭到挫丧时,总会飞奔来此寻求她的慰藉,她乾脆只问他想听什麽话。
  “说你爱我。”只要一次就好了,她只要对他说一次,他此生就可无憾。
  “我不爱你。”
  梵天残捧着一颗被粉碎的心,满是不甘地望着她平静又动人心弦的容颜。
  她太美,美得像团艳火,让他情愿飞蛾扑火为她做尽一切,可是当烈焰灼身时,又是这麽地令人难忍……明知她不会爱他,他还是忍不住想听她亲口说,这种残忍的话由她的口中说出,他仍是觉得她美,把他的心紧紧掳获。
  “我再替爹爹说吧,你们是疯子、禽兽,而我,也耻於与你们是血亲。”
  他的面庞扭曲,“不痛怎能爱你?不禽兽怎能留住你?”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早把自己投入地狱了。
  “在盖聂取你们人头之前,该由我来杀你们以向爹爹告罪;由盖聂出手,会弄脏了他。”现在想来,由她造成的血亲恩怨,是不该让盖聂出手,她应该亲自给爹爹一个交代。
  “这事你可省了,梵家明日就要挂起白幡。”梵天残抖耸着两肩森笑,眼瞳充满了嗜血的光芒。
  梵瑟平静的心湖动了动,屏息地转看他。
  “你该准备生素衣素棠祭文。可惜现今咱们梵府没了财没了势,所以郎州的司马爷死後只能得到一具薄弊。”梵天残看着自己刚杀过人的双掌。
  “你将爹爹……”她和世上最後一个亲人的牵系断了……梵瑟掩着唇,从身体浮现多年来不再有过的恨。
  “方才本少心情一个不好,失手一掌打碎了老头的沆灵盖。”他哼着气拍着溅上衣棠的血痕,“啧,弄脏了我的衣裳。”
  “禽兽不如……”她恨意难忍地咬着牙。父可杀、兄弟可相残,这些人连禽兽也比不上!
  “爱上了你後,我早不是人,我是一头兽!”梵天残受辱後,一头扑向她,她却拿起用来剪断绣线的金剪,抵在自己颈问的伤口。
  “瑟儿?”梵天残停在床前呆瞪她手锋利的剪刀,她的身边怎还会有这麽危险的东西?
  原来水儿方才出门去察看外头的骚乱,而水儿前脚才出门,她就将剪刀拿来放在床边,准备再了结自己。可惜还未对自己动手她却得拿这东西来防眼前这匹狼。
  “你不敢,你不会的……”梵天残颤颤地伸出手想夺下她颈间锐利的剪刀。
  “我恨你们,我恨自己姓梵!”她摇着头,眼眸是无止境的痛。
  “要死就让我死!”梵天残快速地夺下她手中的剪刀,就着她的手,顺势刺进自己的肩。
  “你……”梵瑟为他肩头冒出来的血怔住了。
  “再深一点,再深一点!”他按着她的双手大叫,“不深点你怎知我对你的心?不使力点你怎知我对你的情?”
  她松开手,“我不屑你们三人污秽之爱。”
  “污秽?爱一个人有什麽错?”如果他能选择,他也不愿她是他的妹子!而爱是说不出道理的,他已投入得太彻底,可以不顾世俗的一切。
  她又恨又怜悯,“爱上不该爱之人即是错,而梵天变不配、你不配、梵天焰也不配,你要何时才能明白?”世上的女子何其多,也许在他处还有许许多多的梵瑟,他们何苦这般死心塌地守着一份不该的爱?
  “只有盖聂配得上你是吗?”梵天残冷静下来,眼眸变得森幽。
  “不,是我配不上他。”和盖聂相比,她有这种家世和亲人才是配不上。
  “这些年你守身如玉,是因只有他才能占你的身子?”梵天残抽去肩上的金剪,勾着她的衣领间。
  她的眼眸顿时显得空茫,“这身子,已不是我的了。”
  梵天残听了立刻拉起她的衣袖,怒瞪着她已无守宫砂的手臂,重心不稳地大退两步。
  是谁占有了她?是梵天变、梵天焰,还是盖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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