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怜水仙菖 第21章

  “好吧!”事到如今,她只能强迫自己相信,少奶奶脸上洋溢的幸福是不存在的。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已过了他和她举行婚礼的时间,浑浑噩噩的梦儿一整天惶恐不安的情绪终于崩溃,泪水不知何时已经布满她惨白的小脸。
  司马澜原该前天就返抵家门,却迟迟不见踪影。
  他忘了今天是他们的婚礼吗?
  梦儿看了一眼自己握在手上、早已被捏皱的纸张。
  前天盼他盼到凌晨,仍盼不到他归来,却盼到了手上这张原以为是恶作剧的纸。
  “还不死心吗?”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梦儿身后的荆无涯冷声说道,“再过十分钟就十二点了,你灰姑娘的梦该醒了。”
  “你放心,我不是一个死皮赖脸的女人,十二点钟一响,我就会履行和你的条件签下名字。”手上的纸宛如会烫人似的,梦儿手一松,任它飘落在脚边。
  前天荆无涯带着这张捣碎她心的离婚协议书,强逼她签下名字时,压根儿不相信司马澜会如此无情的她当场允诺,如果他今天不出现,不用人逼,她就会识相的签名。
  外头淅沥淅沥的雨已经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今天却突然加剧。狂风暴雨仿佛是上天为她奏起的悲歌,预言着她终将离去的命运。
  “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怀孕了?”可知道她真如他所愿的怀孕了。
  “那又如何?”荆无涯语气虽然讥讽,那眸光却仍忍不住望向梦儿平平的小腹。“这笔钱够你堕胎了吧!”他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三千万支票,放在他捡起并摊开在桌面的离婚协议书上。
  荆无涯强迫自己的视线离开梦儿的小腹,并判定她绝不可能怀孕。
  当!当!当当——
  午夜钟声乍响,梦儿仍心存希望的望向门口。
  “别看了,不要再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荆无涯看着笼罩在哀伤中的梦儿。心中终也忍不住涌现阵阵的同情与愧疚。她的痴傻他不是不知道,可是为了澜少着想。他却不得不牺牲她。
  “我走了。”梦儿心死的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然后如游魂似的站起身往大门走去。
  “这么晚了,明天一早再走吧!更何况外头风雨这么大,你根本走不了。”她打算去哪儿?居然连行李都不带。
  “早走晚走都必须走,何不识相早点走呢?”应该说早走晚走她都无处可去。所以何时离去有何差别呢?梦儿哀伤的露出一抹苦笑,不留恋的继续往外走去。
  “支票记得带走。”既然阻止不了她,荆无涯只好将身上所有的现金和她没拿走的支票连同伞塞进她的手中。
  荆无涯想说什么,梦儿将现金和支票随手放进口袋里,撑起伞,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瑞面无表情任由狂风暴雨袭击他的身躯,双眼一瞬也不瞬。
  如果可以他多想应海神的召唤跳下去,可是身为独子的他肩负照顾父母与经营家族事业的庞大责任,让他无法率性的应邀而去。
  他从未对任何一个女人如此着迷,就只有她,虽然两人交往仅有半年的时间,他却已经将整颗心都给了她。
  在加拿大,两人甚至已经论及婚嫁,她却突然被紧急召回台湾。所以同为台湾人的他为了舍不得与她分离,自然也跟着回到台湾。
  她回来居然是为了照顾空难的前未婚夫!
  最令他心痛的是,她居然不顾他抛下自尊的乞求,反而选择了曾抛弃过她、迎娶别人的他。
  就因为对方有钱吗?
  她可知他祁家在台湾也是属一属二的大企业。
  他该庆幸的。起码他及时认清了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但他就是忍不住恨她,恨她让自己确实认清了她,却仍无可自拔地爱着她!
  楚愿,我恨你!祁瑞痛苦的闭上了双眼。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时,却被眼前的情景骇住了,一时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定眼一看,这才确定自己没看错,不知何时,海边出现了一个女人,而她正应海神之邀!
  在这凌晨三点时分!
  梦儿没有知觉的往海里走去。
  手上的伞早在她踏出黔园的同时就被风吹走了。
  一身湿透的她顶着狂风暴雨无意识的往前直走。不知过了多久,她闻到海水的味,听到海的啸声,顺着冷冷的海风,她不知不觉的走到了海边。
  一片黑黝黝的海水被狂风卷起了巨浪,仿佛海神正在向她招手呼唤,让她不自觉的走过去。
  祁瑞紧锁双眉,前往雪白病床前看着依然昏迷的年轻女子。
  他既不知道她是谁,也不知她来自何方,但同病相怜的悸动让他毫不犹豫地从海神手中救了她回来。
  “你醒了?”见她两扇睫毛轻颤了一下,祁瑞开口问道。
  “澜少?”乍闻男声的梦儿震了一下,直觉地唤着心爱之人的名字,双眼陡然瞪大,双手激动的环上他的腰,脸颊靠在他的腹部。“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丢下我的。”
  “你认错人了。”他轻轻推开她。除了楚愿以外,他从未让人如此贴近他。
  “啊?”梦儿猛一抬头。愣愣地看着陌生的男子,过了好久,才茫然地开口问道:“你是谁?这又是什么地方?”她直觉知道这是医院,但仍忍不住想确定。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谁?我该通知谁来医院照顾你?”
  “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只知道没有人会关心我的死活。”早在踏进黔园时,她就摒弃了原先的身分,成了一个活在梦中的虚幻人物,如今出了黔园,她又该是谁呢?
  “你是在告诉我你得了失亿症吗?”祁瑞的眉锁得更紧了。她根本是失意而非失礼。
  “不,只是我是个不该存在的人,所以谁都不是。”她的语气落寞、飘忽已不具生人该有的朝气。
  “你是偷渡客?”
  “不,我是个不该活着的人。”
  “事实证明你是活人,还是个有了身孕的活人。”
  闻言猛一抬头,才想起自己早有了身孕。
  为‘他’而怀,‘他’却不屑一顾,如此,留他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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