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定要休夫?(上) 第14章

  “怎么死的?”
  “在煤山上吊而亡,他写下一封血书,说自己之所以成为亡国之君,皆是臣下所误,死后无颜见祖宗,唯有取下皇冠、披发遮面,任你们分割尸身,只要别去伤害百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可老百姓更希望他在位时为善,别等到死前才说那么几句感动话语。”
  “也许更朝换代是天命所归,上苍注定大明该毁灭。”
  绕来绕去,话又绕回科学与神学的对立。
  知书笑道:“我总认为不努力一把,就将什么事都归诸于天命,既偷懒又不负责任。”
  “偷懒我懂,跟不负责任有什么关系?”
  “假使不拚搏一场,待结果不如预期,就怨天尤人、恨世道不公,你不觉得这样很不负责任?”
  她的话敲动他的心,说不出的感觉在胸口涌动,所以……他应该拚搏一场,不应该既偷懒又不负责任?
  陆浔封不懂得血清素、多巴胺和脑内啡,也没有吃大量蔬菜水果或运动,但现在身体里面正大量分泌着快乐激素。
  陆浔封很少因“位高权重”而得意,但他得意了。
  他是皇帝重用的威武候,有权有地位、还有大本事,就算她有丈夫有孩子,就算她身上已是死局,他是不是能试着将局面盘活?
  知书皱眉,她在干什么啊?干么讲故事、干么东拉西扯,说这么一堆,她该质问他才对。
  拉回正题,她问:“你为什么这么晚过来?”
  “不晚,是很早,天快亮了。”
  “好吧,你为什么这么早过来?”
  “有件事,昨天太急,没跟你讲清楚。”
  正确的说法不是“太急”,而是“太乱”。
  那时他说:“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来接你去见我恩师。”
  然后她点头,然后他忙着快乐、她忙头晕,两人都没有继续下一句,就各归各家、各找各妈,然后……
  “我想,我有必要把情况说清楚。”
  “你说。”
  “那天与你争执不下的是秦宁。”
  知书意外,他就是秦宁?因深爱的妻儿早亡、终生不娶的宁王?他就是那个……死前的最后一抹温柔?
  “秦宁是皇帝的亲手足,自小早慧、聪明外露,传言先帝过世前,有意将皇位传给才七岁的他,这事是真是假没人知道,但这成为皇帝的心病。”
  先帝的脑袋被冠状病毒侵蚀了?否则谁会让长子铺国却让小儿子继承大铳?这对现任皇帝伤害相当大啊!
  “当年皇帝让秦宁上战场,目的不是让他立功,而是盼着他伤残,之后再无出头机会。”
  “木秀于林,身处鱼目当中,珍珠必须得敛其光华。”
  “没错,当时许多官员看不过去,向皇上建言,与其让宁王去打仗,更该让皇子出京立威,皇帝同意了,这么做可以证明他并非一味针对宁王。
  “然大臣们指的是皇帝喜欢的儿子们,没想皇帝一口定下秦璋,他的生母出身低微,他的表现平庸,提到皇子时没人会想到他。”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们上战场,被编到戚将军旗下,与我在同一小队,戚将军是个油盐不进的,身分并没替他们争取到任何好处。”
  陆浔封失笑,两个愣头青明明吓得双腿发软,却不得不拿提刀跟在自己身后乱砍一通,要不是老天爷善待,屡屡让他闯出一条活路,然后意外意外再意外,他在意外中立下无数功劳……
  “戚将军看中我,让我拜他为师,秦宁、秦薄非要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磨得戚将军不得不买一赠二,一口气收下三个徒弟。
  “返京后,秦璋赌气,非要为师父争一个世袭爵位,但皇上迟迟不松口,之后我返乡接母亲,把你告诉我的话讲给师父听,师父考虑一晚上,决定将虎符呈给皇上,想要致仕归乡。
  “皇上不准师父致仕却收下虎符,之后师父被封护国公。你的想法化解了师父的危机,他一直希望能见见你,明天我就去寻师父,把见面的时间敲定。”
  知书点点头。“你特地来一趟,就是想告诉我这些?”
  “对。还有谢谢你,弟妹很高兴你能让桓儿入学,虽然浔嘉还是舍不得花钱。”但宠妻护妻的他,看妻子无比兴奋雀跃,只好把不满憋回肚子里。
  陆浔嘉啊……那个恨不得把她拆吞入腹的男孩,不知道现在变成什么样?
  话到这里可以结束了,但两人都没有结束的想法,然后一个人拉出新话题,另一个人顺理成章地接下去。
  他们像对磁石,一靠近就会不由自主贴上,这种情况不合理,但人都有个本事——喜欢的事,再理也能把它合理化。
  就这样一路说、一路对话,直到东方天空微微发亮。
  第三章 甜言蜜语的前任(2)
  一壶酒、一桌菜,秦宁坐在“百味居”楼上,盯着对面的“琛宝童书屋”。
  不久前,姚知书走进去。
  他满心混乱,因为他作梦了,过去几年经常出现的、一模一样的梦境。
  谁不作梦?什么梦能让堂堂宁王爷混乱?
  有关姚知书的梦。
  他梦见她裹着一身素白衣裳,她病了,病得非常严重,凄惨落魄的她_在街头,但即使生病她还是那样的美丽,让他一眼就惊心动魄,但她失去求生意志,她一心盼死。
  梦中的他问她,“活着不好吗?”
  她没回答,只留下一个微笑,然后死了,他为她建坟立塚,他告诉她,“下辈子,努力活着吧!”
  这个梦好奇怪,他想要什么女人不行?多少女子想嫁他为妻,可偏偏一个将死的女人盘踞心底、深移不去,他不想解释为一见钟情,只是……他梦见七、八十岁的自己站在她坟前,轻问一句,“你的下辈子,会不会有我?”
  因为这个奇怪的梦,他命人彻査姚知书。
  她搬到京城四年,有一对龙凤胎儿女,身边还有姚亚初、姚亚继、姚亚琛三个侄儿,她很有本事,不但开了间幼儿园,且在短短几年内让京城权贵官家富户都晓得其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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