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烧新恋曲 第50章

  ***白宗文博士,国内脑神经科权威,出身医生世家,祖父辈在日据时代已是府城名医。他行医二 十 七 年,加上自小的耳濡目染,五 十 多年来看遍亦看破了人生的生生死死,面对病家的悲恸哀凄,早便不再为之动容。
  可是眼前这名高大的年轻人,不知怎地却触动了他顽石一 般的心。
  加护病房外,他沉声为年轻人讲解方绍东的病情,年轻人貌似冷静,一 双眼睛却像通了高压电流般激颤,他呼吸急促得必须开合着嘴巴才能喘息。看出来他在拚命自制,可是白医师却没见过有人自制得这么艰辛,这么痛苦的。
  「他是我父亲。」每几分钟,他便如此喃喃自语。他的表情非常复杂古怪,他让白医师想到多年前,一 名车祸失忆的小病人重回 父母怀抱那副茫然可怜的模样。他陪他进了加护病房,他一 见病床上周身仪器的老人,便是猛烈地一 震,瑟瑟作抖起来,连白医师都挂心了,他拍拍年轻人宽峻的肩膀,悄声探询,「你还好吧?」「他是我父亲……」惟刚口里依然叼着这一 句。他任由护士小姐为他披上隔离衣,然后一 步一 颤地走向老人。「他是我父亲……」
  白医师不明白为什么这句话听得他这么恻然不忍,他想他是老了。
  隔一 道长廊,惟则闷头坐在长椅的一 端,也是喃喃自语,他却说的是,「他不是我父亲 ......」
  约露立在一 旁,绞着双手,无助地看看惟则,又看看那一 头的加护病房,全然不知如何来安慰这对堂兄弟!罗庸说的只是故事罢了吧?
  她不相信真有这种─这种惨绝人寰的事!
  惟刚和惟则堂兄弟俩是幼时被对调过来的,惟刚才是绍东和秋瑚的亲生儿子,惟则不是──惟则的父亲是已逝的绍午,他与绍东其实是叔侄,不是父子……这种错综的关怀,比游乐场上的地球仪更令人昏狂,可怜的罗庸嗫嗫嚅嚅才话到一 半,便几乎要被惟刚勒得断气。「瞒我到现在──连你也是!」他暴跳着吼叫,时而又出现极端悲愤幽怨的神色。「我不到医院,我不去看他──他拋弃我,他不要我,他拿我换了别人!」
  罗庸按住他的胳膀,彷佛在控制一 个暴躁的孩子。
  「惟刚,大夫说他只有三 成存活的机会了。」
  惟刚瞬时面色如土,僵在那儿。约露看得心都拧绞了起来,她立刻挪过去,把他拦腰拥住。她觉得他的身躯隔着衣服竟透出了寒意。
  他却滚下两行热泪,双手砍向空中,放声嘶吼,「这不公平!」
  他堂兄惟则也好不到哪里去。嘴角松退着,双肩也颓垂着,再也不见原先那副倜傥的神采。约露不忍心,在他身边坐下来,安慰话还没出口,便听他兀目咕哝,「哪里知道是脑瘤在作怪,我不追着他问就好了,可是他突然冒出那番话──我不是他儿子!他激动,我更激动,我要他把话说清楚,他却一 个倒头就从楼梯栽下来。医师说脑瘤破裂,推进手术房七 小时,下午一 有意识就喊惟刚的名字。」
  「惟刚进去看他了。」约露轻声道。
  惟则抬头看约露,目光如从远处收回 ,直落在她脸上。
  「妳和他在一 起了?」他突然这么问。
  「是的,」约露顿了顿,然后一 正色,简单地回 道:「我爱他。」
  「可是──」惟则双肩一 耸,猝然坐直,他激烈地瞅了约露半晌,末了却发出空洞的笑声。「这下,惟刚倒成了最后的赢家,老子是他的,妳也是他的。」
  他嘿嘿笑了片刻,像是感叹,又像讽刺,摇头道:「倒不知他现在会不会庆幸当年没追上以霏?」
  「没追上以霏?」
  惟则侧头盯住约露,探测似的眼神。「妳不会还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
  惟则那表情让约露异常困惑──他的眸光不断闪烁,他在盘算,也在挣扎,如果还能扳回 约露的心,他会说谎。但即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女人的一 片情是尽罄在惟刚身上了。「他真的还没对妳说,」他慨叹,说话口气却几乎带着恨意。「我还以为只要妳不知道,我就能多几分胜算,我就能得到妳,但是妳和以霏是这样截然不同的;以霏……以霏她像一 块软糖,入口即化,惟刚带她回 策轩的第一 天,我就让她爱上了我──」约露一 下把他的手拉住,这是她头一 回 主动触碰他,可是她的指甲扎入他的手臂,她的劲道大得惊人,他痛得打哆嗦,她抓得愈紧,箝子一 般凌厉。
  她细着嗓子问:「你说什么,惟则?以霏爱上你?」
  「没错,以霏爱上我!爱得死心塌地,爱得我毛骨悚然,她让我觉得爱情游戏一 点也不好玩──」
  「你是那场爱情游戏的男主角?」约露仍旧细细地、小小声地问:「以霏日记上写的人是你?她爱的人是你?她肚里那孩子的父亲是你?」
  那阵哆嗦从惟则的肩膀蔓延开来,他开始全身战栗,他甩脱约露的手,抱头俯下身去,嘎哑地低道:「是我!是我!全是我!」
  「不是惟刚?」约露喃喃问道,但是并没有聆听惟则回 答的意味。她缓缓站起来,朝白色长廊那头的加护病房走去。她知道她进不去,她只想尽可能,尽可能地和惟刚靠近。***这房间什么都是白色,四 壁、被褥,被褥下的老人──白得刺人的肺腑,刺人的瞳子。惟刚彷佛招架不住这片决绝的白似的,不断眨睫,眼框还是通红了。这段半间教室长的距离,他像走了一 辈子……走到病床边。
  老人更白,裹着头套的白脸,透着晦暗、苍灰和死气。他就要死了,他就要再一 次拋弃我了!惟刚感到一 股狂怒从生命的深处暴泄出来,他想旋身走掉,双膝竟然一 软,在床边跪倒下来。
  老人像应了感知般的颤颤睁开眼,眼神却是麻木而迷芒的,好像入眼所见都不具意义。现在他连我都不认得了!惟刚的双肩开始抽搐,一 阵阵的号咷在他的胸腔里歇斯底里地翻腾,像要破胸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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