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仲尧十八岁即赴美念书,从西岸的柏克莱到东岸的哈佛,在拿到漂亮的文凭后,又留在华尔街磨了两年才回国。那漫长的时光,再加上雷仲尧回台后忙碌的工作,她和他的交情,其实已不若小时候好了。
不过,也不算陌生人就是。
毕竟,他们几乎算一起长大的。几乎。
这几年无论是在家里碰上、或在社交场合遇见,只要有时间,他们仍会聊聊天,关心一下彼此。
他和她,有点像兄妹,但,互动的气氛,又似乎比兄妹之情再多了些什么。
那个「什么」,很难用简单的言语说明,不过,就覃棠这方面来说,她就是不当雷仲尧和大哥、二哥一样--她对雷仲尧,可从来没有作人家妹妹该有的尊敬。
「你应该学学二哥,赶紧结婚找个人来管管,顽劣的性子才有救。」
「无聊。结不结婚和改不政个性有何干系?」
「当然有。你看我二哥,结婚后安份极了,跟婚前一比,脾气好很多呢。」
「哼,怕老婆的胆小鬼。」
「喂!嘴巴放尊重一点,泉菲不是母老虎,少指桑骂槐。」覃棠口中的泉菲,是她二哥新娶的嫂子,更是她感情最好的手帕交。
「是,方泉菲不是母老虎,有妳在,她根本不够格。」
先是提她幼年丑事,现在又说说她恰北北,覃棠闻言不禁光火道:「雷二公子,你今天讲话很下客气喔!」
「好说,和妳打交道,何时兴礼貌客气这一套。」
雷仲尧盯着她精致的面具,虽然看不见覃棠的表情,但他敢打赌,面具下的脸,少不得龇牙咧嘴一番。
「的确,我们之间,不时兴『礼貌客气』那一套。」
只是,也没必要针锋相对吧?
吵嘴?那好像是……八百年前,彼此还都是小孩子时的事了。
覃棠双臂交迭,横在胸前,涂着墨色眼妆的黑眸,用一种审视的眼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雷仲尧大她五岁,家世显赫、事业蒸蒸日上、长相又英俊的他,方届而立之年。他内、外兼具,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正值男人的黄金颠峰期,只要他愿意,社交圈里的众家名媛,怕不踏破雷家门槛,巴住他不放才怪。
可从他回国这几年都没和什么女人传出绯闻来看,好像大大违背了黄金单身汉该有的热门。
「喂,你该不会太久没女人,荷尔蒙失调,讲话才这般刺耳不得体吧?」
「妳说我荷尔蒙失调?」
「嗯,就是所谓的阴阳失调嘛!你上一次交女朋友是多久之前的事了?一年、两年、还是三年?啧啧,堂堂一个大男人,老是孤家寡人,没有异性的滋润,难怪讲话超尖酸的,很惹人厌耶。」
「覃--棠--」
雷仲尧板起脸,英俊的五官,凝着哭笑不得的无奈。
「咦?我说错了吗?你明明很久没交女朋友了嘛!」
「没有女朋友不代表什么,我只是宁缺勿滥,要知道,并非每个人都能像妳一样,拥有着丰沛的爱。」
「丰沛的爱?」关键时刻,这家伙的舌头倒钝了,不再刻薄讽刺人?
瞧他生疏的!覃棠索性摘下面具,大剌剌地说:「这位先生,不要客气,想说我『花心』就说,我不会生气的。」
「无聊。」
就雷仲尧所知,覃棠的身边一直有人,男友换过好几任的她,感情鲜有空窗期,恋爱史不断的她,和其他保守端庄的企业家第二、第三代千金比起来,爱情生活确实丰富轰烈了些;不过,那不代表什么,因为比起她二哥婚前那些乱七八糟的辉煌纪录,她想构上「花心」二字,恐怕还不够资格。
「啊!」在他回想好友妹妹不平凡的恋爱史时,覃棠却叫了一声,将话题转回原先讨论的议题。「雷仲尧,你不交女朋友,该不会是……」
艳丽的脸,先皱了一下,摇摇头,才又接续道:「嗯,如果是的话,就不奇怪了。」
她在说什么?
雷仲尧叹了口气,算了,懒得问,她那种跳跃式的思考,寻常人很难理解的。
「不过,你如果不想『出柜』,私下透露让我知道也无妨嘛,我会支持你的。」她有好多朋友都是「圈内人」,在台湾这种保守的社会,身为同志有多压抑、多可怜,覃棠可是亲眼见识过的,「真的,我会支持你的。」
她神情坚定,一副天塌下来有她扛的样子。
「谢谢。」出柜?雷仲尧摇摇头,拿她丰富的想象力没辙。「不过我不是同志,妳的好意,可以留给其他人。」
「但是--」
「停。别聊天了,我们还是跳舞吧。」
覃棠还想说,但被雷仲尧阻止了。
「既然捐了大笔善款,就不要光聊天下跳舞,浪费这样好的场地。」语毕,雷仲尧替覃棠戴回面具,然后拉着她的手下舞池跳舞去。
一曲终了,好几个出色的男人早等着跟亮眼的埃及艳后邀舞,于是,雷仲尧大方地让出舞伴的位置,让覃棠没有机会再跟他聊些有的没的。
果然是老奸巨猾的商人!
覃棠脚下虽跳着舞,心思却仍环绕在雷仲尧那位「兄弟」身上。
讲了半天,还是套不出他心情低落的原因。
亏她刚刚还扮演讨人厌的长舌妇,浪费了不少口水,结果--哼,只换来「妳的好意,可以留给其他人。」一句敷衍的话。
厚,要不是一进舞会会场,就瞧见他忧郁的眼神阴暗得可以闷死人,管他兄弟不兄弟、朋友不朋友,她才懒得理他呢!
气归气,忙着跳舞,一曲接过一曲,长腿未曾歇息的覃棠,玩乐之余,仍是分神注意雷仲尧的动静。
留心了一整晚的结果,她发现那个心中藏着郁闷的雷仲尧,喝酒的时间竟比跳舞的时间多了好多倍!
「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这应该是连小学生也听过的道理呀。
覃棠远远看着手中酒杯空了一次又一次的雷仲尧,皱眉摇头道:
「真受不了,为什么心情不好就要喝酒?跟坚强的女性比起来,男人,哼,真是一种脆弱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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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情,行不行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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