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有妻妻焉 第14章

  「玳青……」
  「不要喊我的名字。」
  「你的脚……」东方珏心细的注意到,不知是站得太久还是太过于激动,她的伤腿已开始颤抖了。
  「你又想提醒我,一个跛子配不上东方世家的大少爷吗?」她挖苦,「拜托,省省口舌吧,你已提醒过我太多遍了。」
  「以前是我太幼稚,以至于伤了你,以后……」
  「你以为我们之间还能有以后吗?」她冷笑,「或许,在大老爷审案时也是这样的,屈斩了人犯,只要轻描淡写的说声对不起,就把一切都抵过了。」
  「是我不会说话,我……」东方珏低声下气的。
  「你在说笑吗?东方少爷怎可能不会说话呢?」玳青大笑,「我记得你可是花月楼的姑娘最喜欢的才子。」
  「你……坐下来好吗?我怕你的脚橕不住。」她的右腿颤抖得更厉害了,他心急的道。
  「你以为你是谁?」理智知道她该赶紧坐下,可她就是不愿照他的话去做,当下—句话顶过去。
  「我只是……」
  「你的只是——很重要吗?」她再次截着他的话头。
  「你……」看出她这是存心为难他,不打算与他和平共处了,东方珏索性一把抱起她。
  「放开我!」玳青大怒。
  挣扎中,她「啪」的一掌打在东方珏的脸上,那白净的俊脸立时浮起了五个指印。
  她的手掌很痛,想必他的脸一定更痛吧!
  她本不是蛮横之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啊?
  她忍不住颤抖了。
  「消气了吗?」他不曾放下她。
  「呃……」她忽然发现竟不了解自己了。
  难道她对他还存有幻想?
  「我只想抱你回房而已,」他安抚道,「你该休息了。」
  掌中的痛感忽然烧成了一片火辣,她蜷起那只打人的手,再一次不知所措了。然后,她被迫靠在他男性的胸膛上。
  理智上,她不该允许这一切发生,可她没有反抗。
  她不知道,五年前他那文弱书生的外表下,是否已拥有如此坚实的胸膛。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接近这曾是她丈夫的男人,近得像能触摸到他的内心!
  睡意很快席卷了她,隐约中她似乎听到了一声叹息,可她在朦胧中无法分辨这是出自于她,还是枕着的这具坚实胸膛。
  第六章
  锦水东北流,波荡双鸳鸯。
  雄巢汉宫树,雌弄秦草芳。
  ——唐 李白
  这天他回来得远较往日更晚。
  玳青告诉自己,他对她不具任何意义,她并不在意他是否晚归,可他仍一再侵入她的思维。
  都亥时了,他仍不见踪影。
  莫非他是受不得她的讥讽?又或者他小小的诚意根本就无法维系得太久?
  如此拙劣的演技,她怎会、怎能再次动摇了决心?!
  可恨痴傻的那个从来就只是她!
  忠叔将这一切悄悄的看在眼里。
  这些天他纔见他们之间似乎有些转机,正偷着乐呢,谁想少爷这傻小子可好,一次晚归把一切都搞砸了。
  就凭此刻少夫人阴沈的脸色,即使白痴也能看出她的不快。不过,心里虽也在抱怨少爷的晚归,可忠心耿耿的他仍试图转移女主人的注意力。
  「少夫人,是不是该上晚膳了?」想了半天,他总算想出了个尚算安全的话题。
  「嗯。」玳青只发出一个无意义的单音,忠叔却将它自动解读为允许的意思。
  于是,几声清脆的铃声之后,美味佳肴摆上了桌面。
  满桌的菜肴都很精致,她却不由自主想起了那夜她仅尝过一口的野肴白粥,似乎……似乎那抹淡淡的清香仍萦绕在唇齿之间。
  真是——犯贱!
  她看不起这样的自己,更不想继续面对忠叔似乎洞悉一切的眼神!
  玳青霍然起身,不料起得急了,脚踝竟感觉一阵钻心的痛。
  见鬼,连这跛足都要乘机来欺负她吗?
  她恼怒的推开挡道的花梨木椅,径自离去。
  「少夫人,您还没吃晚饭呢!」忠叔看见那没扒几口饭的碗,忍不住懮虑。
  「我、已、经、吃、完、了。」玳青一字一顿的。
  「可是……」
  「备车,我要出去。」玳青全不理会他的担懮。
  「出去?可您的脚……」忠叔心怀疑虑。
  谁都看出她的跛足正抖得厉害,这样的状况根本不适合出门。再说有哪个好女人天黑了还往外跑的?
  忠叔满心满眼的不赞同。
  「闭嘴,我受够了被当作一个跛子来看!」她的眼眸几乎要冒火了,「我爱怎样就怎样,谁也别想干涉我!」
  「遵命,少夫人。」忠叔自然也不能,当下只得垂头丧气的吩咐仆役备车。
  坐上马车,玳青头也不回的离开菩提精舍。
  看见自己的关心被当面拋了回来,忠叔不禁有些动气。本来,他还想等少爷回来好好谈谈的,可随着更漏渐迟,该回来的仍没半点要回来的迹象,他的火气也腾腾腾往上冒。
  这两个执拗的小家伙,枉费他花了这么多心思……
  「总、总管,」眼见大总管的脸色越来越不善,婢女怯怯的问:「这些菜怎么办?」
  「收掉收掉!」忠叔没好气。
  「收掉?」婢女再确认。
  「嗯,统统收掉。」既然他们不珍惜他的付出,那就随他们去折腾好了,他也管不了!
  「是、是、是。」婢女眉飞色舞。
  按规矩,这菜一从主人的宴席上撤下,就是他们下人的了,这些上等的佳肴都还没动过呢!
  「收好后,你们也去休息吧!听到什么都不必理会。」他决心要让那两颗榆木脑袋清醒一下。
  这个家没仆役不行,没他给罩着、顾着更是不成!
  「这……这样不太好吧?」从没听说哪个仆役能罔顾主人召唤的,婢女犹豫着。
  「好,怎会不好呢?」反正再坏都不会比现在更糟了,忠叔如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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