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点红妆 第3章

  雪残微点头,然后朝他甜甜一笑。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以甜美纯真的样子卸去他们的心防、取得他们的信任;如此一来,她报杀母之仇的计划才能得心应手、无阻无碍。
  
  「在我们这个传统大男人的村庄里,会写字的女人并不多见,想必姑娘是来自其他村落吧?」磨好墨之后,他将砚台推向雪残,好让她就近沾墨。
  沾好墨汁,雪残压住白纸振笔挥毫。没多久,白纸便出现数行娟秀的字迹,待一气呵成至最后一笔,她停下笔,露出满意的笑容。
  云丹书走至她身侧,望着桌上的白纸黑字念道:「雪残,江西萍乡人,从小失亲无人依靠,四处漂泊为家,现在倦了,只想找个安定的住所,但愿两位能够收留雪残,雪残甘愿做任何事以报答两位的恩情。」念完,他望着她犹豫了。「这……」
  可以吗?雪残在白纸上又加了这一句。
  「这要问问进灶房的那位,房子是他的,不是我的。」
  雪残低头沉默了好一阵,再抬头,一脸微笑地沾墨又写下几个字。敢问两位的名字?
  「在下云丹书,另外一位叫毋情。」云丹书走到她左侧的椅凳坐下。
  毋情、无情,好个无情!对人不理不睬、漠不关心,怪不得叫无情!果真是人如其名!雪残在心里嘲谑地想着。
  这也难怪,体内同是流着毋家人的血,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雪残饱含仇恨冰霜的眸光死瞪着灶房处,一会儿回过神,知道该收回视线了,她眨了眨眼,仇怨的眼神快速变成单纯不解世事的眸光,嘴角亦极度配合地勾勒甜美动人的笑,她又沾墨写下字。
  两位壮士二十九?
  云丹书笑了起来。「没想到我们比实际年龄还苍老了两岁!」
  这么说是二十七喽?她写完搁下毛笔,一张满满的白纸黑字换上另一张全新的白纸。
  「我们不像二十七岁吗?」
  雪残笑着摇头,眼神无意发现灶房口站了个修长身影,她墨黑的眸子突地变得深邃;眼珠子原来就很黑的她,这会儿抹上了层墨色,更添一股怪异的色泽,教人望进她眼里如同掉进一潭可怕的黑沼泽般。
  她直直地盯视毋情不语,就连云丹书说什么也没听到。
  「怎么了?」云丹书边说边回头。
  从头到尾,毋情连瞧都没瞧她一眼,这会儿更是完全不理会她投射而来的目光。「丹书,别老顾着聊天!天色已晚,咱们还没烧柴煮饭呢!」他的眼神彷彿在怪他见色忘友似的。
  「对对对!我差点忘了,等会儿我就过去帮忙。」这小子!就算当年的那件惨事导致他对女人避之如蛇蠍,但也不至於对所有的女人皆不屑一顾,毕竟并非所有的女人都如那个害他家破人亡的恶毒女人一样呀!
  得到云丹书的口头应允,毋情再度进入灶房。
  「姑……请问我可以直呼姑娘雪妹吗?」
  既然暂时同住一个屋簷下,若再姑娘姑娘的喊,似乎挺陌生的。云丹书心忖。
  她微微一笑,表示不反对。
  「雪妹,你浑身髒兮兮的,云大哥替你弄个澡盆让你清洗一下。」不待她答话,他便起身踏进灶房。
  「房子是小了点,除了厅堂之外,只有这么一个房间和灶房,就请雪妹委屈一点在这儿沐浴。」云丹书将大澡盆搬进房内,气喘吁吁地说。
  之前进灶房託毋情烧了一大盆热水,本来毋情还不太愿意呢!而大澡盆则是他好不容易才借到的,否则他们两个大男人平常都是随便清洗了事,哪还那么麻烦弄个大澡盆来?又不是富家子弟!
  雪残摇头浅笑,表示不在意。
  「那么云大哥先去准备晚膳,你慢慢洗吧!」他关上房门离去。
  现在四下无人,雪残再也无所顾忌,浑身一松懈,面具一卸,脸上尽是佈满着仇恨冰霜,无一丝笑容,环视了四周,她的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奸笑。
  没想到以前住在大宅邸里享尽荣华与安乐日子的毋家独子,如今竟会住在一间残破不堪的小屋,谁能料想得到啊!
  她冷笑一声。就算是穷尽她一切,也要为娘报仇!
  每回只要想到当时被毋家人发现而被追杀的情景,她的心马上有如一把怒火在狂烧。
  居然只为了保平安而追杀她们母女俩!雪女有什么错,她们既没抢夺人财物亦无杀戮生命,乖乖地待在冰雪的山上彼此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而他们却无故编派各种理由死命追杀她们雪女,到底是谁比较过分!?
  人类就是如此杀人不眨眼,对於不利於己的人事物即使是想尽办法也要除掉,其心实在有够歹毒的!
  怒火一升,雪残愤怒地推倒盛满热水的大澡盆,满满的热水洒了各处,也将她淋成了一个十足的落汤鸡。
  从灶房忙完的毋情走到厅堂欲往房间去,一闻声响,如同以往一般踢开房门,却见她全身湿透地站在房间里,地上一片水渍,就连房里的家具与他的针线活儿也无一倖免。
  「你这个臭娘儿们!看你闯出来的祸……你怎么这么冰!?」毋情冲上前推开她想抢救他的针线活儿,却发现她的身体异常冰冷。
  一个踉跄,她被他推倒在地,更显狼狈,脸上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像极了被恶毒婆婆欺负的无辜小媳妇。
  端菜出来厅堂的云丹书一听到怒吼声,赶忙放下菜盘来到房间。「这是怎么回事?」他吃惊地问。
  「你用看的不就明白了?」毋情没好气地向他瞟了一眼,又斜睨了眼已成落汤鸡的她,眼神多了一份排斥与厌恶。
  云丹书见一身狼狈的她,赶紧上前扶起,却在一碰到她的手时便马上跳开,「你怎么这么冰!?」天哪!简直比外头吹的暴风雪还冰上好几百倍!
  因为手边没有笔,使她无法表达出想法,一切只靠比手划脚;偏偏白衣遇水容易透明,两个大男人在面前,她又必须用双手挡住半透明的胸口。因此对於他们的质疑,她既不能动口也无法动手,除了摇头也别无他法。
  「一般人遇上这么烫的热水,皮肤一定红肿,而你不仅一点痕迹也没有,全身还反常地冰冷,这……再怎么解释似乎都说不过去。」热烫的程度如何他知道。适才在搬移大澡盆时,他就被热水溅到脸,烫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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