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次都是为了救她而抱她,她总在他小心翼翼的动作中感受到怜惜和紧张;而现在,除了熟悉的怜惜和紧张,她还感觉到……陌生的热情。
她知道他喜欢她,却不知道他的喜欢一旦外放开来,会是这样令她不知所措。
他的语气又急又恼,简直像动了怒;他的手臂坚定地圈在她身侧,胸腔里的鼓动连她都听见了。
他问,好不好?
她把脸埋在他衣襟之中,眼眶的热意止不住:心口颤得发痛。
「我也是孤儿。」他下巴轻抵住她头顶,怕看见她哭。「我娘死得早,我爹在我六岁那年被入村劫掠的山贼杀死,师父捡到了我,我那时吓得连自己名字都忘了,她就帮我再取了个名字,跟着她姓莫,叫十五。」
原来他……也是孤儿。她不自觉地伸出手,轻轻回拥他腰身。
莫十五背脊微微一震,浑若无事地继续说道:
「我一直嫌师父没念书,给我取了这么个简单的名字,妳知道吗?小时候我问她为什么叫我十五,她居然说因为我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生的。真是胡扯!我明明是捡来的孤儿,她连生日都帮我定好了,八月十五吃月饼过生辰,还真方便!」
月怜莞尔,但笑意一出唇畔,就变成了柔声细语:「我会做猪脚面线。」
知她未语之意,莫十五心里一暖,再问:「妳呢?妳的名字是朱袖取的吧?她有没有说过为什么叫妳月怜?」
「我小时候也问过,她说,因为是在月夜里遇见我的,看我实在可怜,就叫我月怜了。」
「怜不是只有可怜的意思……」莫十五摇摇头,轻抚她的头发。「我想朱袖在叫妳月怜的时候,一定想着要好好疼妳,怜惜妳。我啊遇到妳之后,就不再嫌我的名字没学问了。」
「为什么?」她抬头。
他慢慢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臂。
「因为妳叫月怜,而十五日的月亮是最大最亮的。」他用力压抑心跳,正视她的眼睛:「我的名字搭上妳的名字,就像在说……世上没有人,会比我更怜惜妳。」
月怜一愣,被他专注的目光锁得牢牢的,自己竟也移不开视线,只能傻傻听着他的话语一字字钻入耳中,剎那间羞得满脸通红。
这算诉情吗?这是诉情吧?
拿名字来作文章好象转得有点硬……但他认真的表情、怜惜的眼神,却让她怎么样也笑不出来。
见她红着脸没有反应,他有点急、有点慌,更有点对自己笨口笨舌感到懊恼,只能轻轻执起她的手,借着掌心的热度,传递着、重复着笨拙的心意与承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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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后 汝州临汝县县衙中
官差排排站着,有几个没穿差服的生面孔混在里头;坐在案旁的师爷拿着笔发楞,看了看端坐在大位上的县老爷,又看看方才被人推进堂中的一双青年男女,事出太突然,他实在不知该如何下笔。
知县倒是立刻进入状况,惊堂木重重一拍,不怒自威:
「大胆刁民,还不招供?」
莫十五跪在堂下,无奈地翻翻眼。
要他招什么啊?
见他迟疑,惊堂木又是一拍。
两旁宫差零零落落地喊了声:「威武--」
莫十五陪起笑脸:「敢问大老爷,要小民招什么?」
如此回问,知县也是一怔,随即重振官威:「还敢狡辩,来人!给我重重地打!」
瞥见跪在身边的月怜脸上惶惑又焦急的神色,莫十五忍住冲上前去揪县官胡子的冲动,直起身来叫道:
「且慢且慢!大老爷,这里是天子脚下,您要拿人、要打人,可也得给个理由吧?」
此话一出,拿着毛笔的师爷和拿着板子准备行刑的两个官差也不禁点了点头,转头望向知县,眼神流露出期待。
「理、理由嘛……」
彷佛遇到了极大的难题,知县翻起白眼,扭着眉毛想了一下,忽然又暴喝一声:「大胆!」
两旁官差合作的再搭配一声拖得长长的:「威武--」
「果然是刁民,竟敢在公堂上撒泼!」
「谁撒泼啊?」莫十五额角爆出青筋。
见这刁民公然顶撞,知县吹胡子瞪眼睛,一把抓起惊堂木,正要再往下拍时,座旁的布帘后传出男人说话声,轻薄的语气带着笑:
「大人,此名少年甚为刁猾,在公堂上必定拒不吐实。不如将他直接交给在下审问,省得扰乱公堂,大人也可免为此事烦心。」
一听见这声音,跪在堂下的莫十五暗暗叫苦,与月怜互视一眼,彼此都知道情况非常不妙。
莫十五哼声道:「飞鱼兄,你的嘴皮果然不简单,居然请得动官府。」
他用力瞪着从帘后现身的贺连衣。早知道这狗官跟他有勾结,刚刚在城里就该恃强拒捕了!
「大人?」贺连衣不与他啰嗦,转头询问知县。
「就这么办。来人!押下去!」
知县拍了最后一下惊堂木,师爷拿着快要干掉的毛笔对着桌上的白纸干瞪眼:官差们又是一声「威武--」原先站在两旁那几个末着差服的人走上前,不由分说地把月怜和莫十五押下了大罕。
两人被丢进暗无天日的死牢里,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被搜过了一遍。
贺连衣遣开旁人,只留下一名少年与他并立。
莫十五坐在石床上,抬起手脚上的重重缭铐,笑道:「有必要这样对付我吗?」
贺连衣下答,那名少年开口了:
「不铐住你,难道铐住她?」说着往坐在墙角的月怜指了一指。
莫十五忙摇头:「别铐她!欺负弱女子,算什么男子汉?」
少年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地撇了撇嘴。
他敢怒不敢言地死盯着少年清秀的脸,心头阵阵火起。这家伙刚刚居然搜她的身……可恶啊……可恶!自己又在脸红什么?
搜了半天什么也没搜到,贺连衣沉声问道:「你把玉八卦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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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月儿圆 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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