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请枕边躺 第8章

  绿竺只觉得那拉开的弓,似一把锯子,正割着她的心。而一想到,从今而后,她的大表哥将再也不属于自己,这心上的裂痕就更深了。
  倏地,箭被射出,金色的箭镞迎着阳光,划出一道闪亮的弧形。
  马儿见了这箭,顿时一惊,嘶鸣一声,前蹄高高抬起。
  未拉紧缰绳的绿竺,随着这声嘶鸣,被马儿甩了出去,身子砰然着地,后脑不期撞到一块利石。
  本来就已昏昏沉沉的她,只感眼前一黑,不愿目睹的情景,终于可以不用再面对。
  随着新郎的金箭射出,四周一片欢呼,没有人听见这马儿的嘶鸣,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个晕厥的姑娘。
  惟有一个人,从远处赶来,呼唤着她的名字……
  第三章
  赫麟坐在董府的长廊下,看着月亮落下去,晨曦渐渐笼罩四周。
  秋天的夜里有点冷,他没有添加任何衣物,便在这沁凉的石凳上坐了一晚。
  他从不知道后悔的滋味,今天,终于尝到了。
  好后悔当时把大哥成亲的事告诉了她,害得她悲痛欲绝,害得她坠马受伤……
  他本不该如此操之过急,而是该用更委婉的方式让她慢慢接受这个事实,可是他竟然那样毫不顾及她的感受就全盘托出……不,这不像处事圆滑的他一贯的作风,会这样,大概因为嫉妒吧?
  所以他希望她可以快快对大哥死心,他等不及要看她与大哥情断意绝,没料到这样做,是逞了他一时之快,却害了她。
  她现在躺在床上,已经几天几夜没有苏醒,喂进的药大都被她吐了出来,彷佛失去生存的意志。
  仍记得那日,她的后脑撞到利石,他唤着她的名匆匆赶到,伸手扶她,却摸到一片淌出的鲜血。血迅速染红他大半衣袖。
  她小小的身子怎禁得起流失这么多血?如果可以,他宁愿割开自己的手腕,把自己体内的血液喂进她的嘴里,补她的气、补她的神。
  京城里的中医都说她的脑子裂了,没救了。董家只得死马当活马医,大胆托人请来了一名西医。那红毛鬼子医术新奇,像缝衣服似的在她后脑上缝了几针,这才保住她的性命。至于她醒过来后是痴是傻,红毛鬼子说,他也不知道。
  董府上下现在已经乱成一团,姨妈病了,姨父六神无王,仆人们更是不知所措,凡事不去问主人,倒跑来请示他这个外人。
  这几日,他似乎把这儿当成自己的家,除了大哥成亲的第二日回宣亲王府取了几件衣服,强颜欢笑地和新嫂子打了个照面,其余的时间统统耗在这儿了。
  每天晚上,他会坐在表妹厢房外的长廊下,一坐就是一整夜,提防打瞌睡的丫头误了喂药换药的时间。
  如此熬下来,他自个儿也瘦了大半圈,胡子未刮干净,衣衫也不怎么换,双眼通红,脸色泛青,任谁也认不出他就是那个喜欢流连于风月场所的花花公子。
  「贝勒爷……」
  赫麟正凝思着,却看见杏儿从屋里慌慌张张地出来,气喘吁吁。
  「怎么了?」他不由得惊站起来,「小姐不好了?」
  「不……小姐醒了。」
  「醒了?」一片喜悦之色闪过他的面庞,「快、快去叫大夫来!」
  「贝勒爷,您先别急着高兴,」杏儿神色仍然惶恐,「我觉得小姐有点不大对劲。」
  「怎么了?」难道表妹真的痴了、傻了?「小姐有没有对妳说些什么?」
  「她一醒来,就、就叫我拿那件刺绣的活儿给她。」
  「什么要紧的刺绣活?」哪有重伤尚未痊愈,便想着干活的?
  「是……是小姐为自个儿绣的嫁衣。」
  「嫁衣?」难道她心里难过,不想睹物思人,要将这嫁衣给撕毁?「她要做什么?」
  「小姐她、她……」杏儿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贝勒爷,我真怀疑小姐她是不是脑子摔坏了,竟然说要赶快把那套嫁衣绣完!」
  「赶快绣完?」赫麟觉得自个儿的脑子一片空白,「为、为什么?」
  「她说亲事订了这么久,宣亲王府也该来下聘礼了,所以她得赶快绣完那套嫁衣,免得到时候成亲的日子订好了,她却赶不及……贝勒爷,小姐不是亲眼目睹赫连贝勒娶海莹格格的情景了吗?为什么她还是一副完全不知情的模样?难道我家小姐的脑子摔坏了,她现在已经傻了?」
  「别急、别急,」赫麟拍了拍她的肩,「妳先去把那个洋人大夫给请过来,再叫老爷和夫人在花厅坐着,我先探探表妹的情况。」
  虽然嘴里安慰着别人,但他心里却跟杏儿一样焦急不安。
  掀开帘子,走进屋内,他远远地看见绿竺坐在床头,轻抚着那件红咚咚的嫁衣。
  他清咳一声,引得她抬起头来。
  「表哥,」绿竺轻轻地笑,她大病初愈,脸儿在晨光下全无血色,但一双眸子却炯炯有神,看上去似乎精神不错,「你来了!」
  「怎么不好好躺着?」赫麟心疼地走过去,轻抚她的长发,将她的被子折进一角。
  「杏儿说我摔伤了,我这会儿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她眨眨眼,流露出迷惑眼神,「表哥,我到底是怎么摔伤的?」
  「妳想不起来了?」他心尖一震,「那么摔伤之前的事,妳也想不起来了?」
  「唔……摔伤之前发生什么事?」她懵懂发问。
  「摔伤之前……」他寻思着该怎样婉转的回答,才不至于又刺激了她,「摔伤之前,我们在说话。」
  「我们在说话?」她连连摇头,「表哥,你不要哄我了,你已经好久没来看我了,我哪有机会跟你说话呀?」
  「好久没来看妳了?」别说她昏睡的这几日,前一阵子他也经常到这府里走动,怎么算「好久」?
  「对呀,你天天不知在忙些什么,都不理我!」她忽然向他撒起娇,「就连赫麟那个坏东西都惦记着来看我,你却把我给忘了。」
  「赫麟?」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惊得跳起来。她此刻把他当成了谁?
  「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未婚妻……」绿竺旋即幽叹,「或许,订亲的事,你只视为儿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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