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痨梅夫人(上) 第19章

  她接着又讲了这些宛如神器一样的武器的拥有者,曾经带着它们创下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风云迭起,禁不起成败刹那……
  屋里一片温馨,夜也渐渐深了,没有人知道那个人打什么时候就站在盛知豫的房外,一行清浅的脚印已经被细细的雪给盖住,了无痕迹,显然是站了不少时候。
  挺立拔长的暗复印件来只是想来确定一件事,没打算逗留这么久的,但是被她的故事吸引,他静静的听完故事,竟然生出意犹未尽的感觉。
  他冷若冰霜的表情里出现了从来没有过的困惑。
  屋里的煤油灯被稍微往旁移了移,没熄,一道窈窕影子映在纸窗上,大概是从藤篮子里拿出布料,剪裁后,行云流水的缝制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想起她带着笑意的脸,脸上慢慢变了神情……然而,那张笑脸,很快便扼杀在他晦暗难明又冷情的眼里。
  对盛知豫来说,一件普通的绣件不需要花太多时间,甚至不太需要绣样,就能在丝绸上呈现出想要的花样来。
  她绣的专心,穿针走线,就像御风而行,绷子上很快出现几根爽朗青翠的竹子,这时,披散着头发的赵鞅揉着眼睛,一副刚睡醒的惺忪模样,一跨进堂屋,就打了个冷颤磨牙,小胖胳臂不由得抱着自己发抖。
  盛知豫听见声响,看他只穿件里衣就跑出来,连忙放下绷子,这不让人省心的小鬼。“怎么穿这样就出来,要着凉了可不是好玩的事,我把棉袄放在枕头旁,你没见着吗?”竟然还赤着脚,也不管自己的小力气抱不抱得动这圆滚滚米团子,努力将他抱回了房里。
  她的房间亮敞,是做针线最好的地方,她却怕自己拿刀剪,挑绣线的动静会吵醒这位大少爷,所以改到堂屋,至于本来被她安置在床尾的小雪球则被春芽坚持的带到别处。
  春芽以为,小姐和一个小孩睡她能理解,这屋子就那么几间房,压根腾不出一间空房给赵鞅睡,要是还搭上一只动物,小姐实在太可怜了,义不容辞,小雪球只好归她了。
  长这么大个儿还被人抱,赵鞅的自尊心难免有些不自在,以前谁要敢不经过他同意碰他,绝对有苦头吃,但是他不太甘愿的小身躯被搂进盛知豫带着馨香和软馥的怀抱里时,他有些别扭的发问:“昨晚,和我睡一张床的人是姊姊?”
  “那是我的炕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几乎一懂事就自己睡一张床,就算生病发热,娘亲也不曾这样搂着他睡,他现在长大了,也不需要人陪睡,可不知道为什么,昨晚那一觉睡得非常放心。
  盛知豫把他放在犹有余温的炕上,拿起连夜为他做的棉袄给他穿上,“果然合适。”
  赵鞅左右一看,非常不满意,斜纹布的棉袄、棉裤,只有一个土字可以形容。
  “这袄子你哪来的?”这个家一个小孩也没有。
  “很暖吧,我可是裁了细棉给你做的内里,这样就算出门也够暖的了。”也许是她上辈子没有孩子,母爱无处发挥,对待起赵鞅这小魔头,特别有耐性。
  “昨儿个熬夜帮我做的?”他说不出那个谢字,眼角儿眄着她看。
  “是啊,你看我眼下的黑青。”她逗他。
  在她以为,既然是个孩子就该无忧无虑,没心没肺的过日子,这小米团子却不然,有时老成得像个小老头,有时候又蛮横到近乎无礼。
  他唔了声,让盛知豫按坐在小板凳上,然后端出梳头匣子,她坐在椅子上,从匣子拿出牛角梳子,把他油光水滑的头发拢过来,再慢慢梳开,接着给他绑了两个羊角辫。
  小米团子就夹在她两腿中间,他的两只胳臂就正好架在她的两腿上,手摸着她的两个膝盖。
  背着她的赵鞅觉得自己一定是哪里不对劲了,只是一个寻常到不行的梳头,他居然眼眶有些发热。
  一定是她编辫子编得太紧,拉痛他的头皮所致。
  将赵鞅打理妥当,盛知豫便把他打发到厨房,看看黄婶和春芽的早饭是不是做好了,要是做好就可以开饭了。
  揉揉他的脑袋,随手从袖袋里掏出块糖来,堵了他的嘴。
  她回到堂屋却听见一声柔腻婉转的“喵——”,一只三花玳瑁大猫,双眼碧绿,慵懒的用爪子拨弄着蜷缩在小窝里的小雪球玩。
  梅天骄站在方桌旁正弯腰把地上一张张被盛知豫反覆勾勒,扔掉,再勾,再扔的纸团捡起来,一张张打开摊平。
  他看了盛知豫随手放在桌上的绷子一眼,虽然就那么几笔,但那竹子的几片叶子仿佛散发着绿莹莹的光晕。
  此时他听见猫叫还有小雪球的稚嫩反击,一个箭步过来,把三花猫随手捞起,“不可以大欺小。”
  三花猫蹭上去舔一舔他的手背,梅天骄揉了揉它的软毛。
  看着这抱猫的男人,盛知豫有些混乱,有什么混沌轻而缓的浸润着心肺,他一身足以让人为之疯狂,浓烈又冷酷的风情,表明了是生人勿近,但是他抱着那有张土匪脸的三花猫时,却神情迥然,让人不禁觉得他是个好男人。
  踟蹰了下,她故意弄出声响。“梅大哥。”欠身施礼。
  梅天骄很自然的还礼。
  “这是你养的猫?”
  “自己来的,来了就不走了。”既然不走,他便养着了。
  “我前几天也捡了一只小雪球,刚出生没多久,我对动物没经验,它又小,也看不出来它到底是什么?”盛知豫小心的抱起了小雪球,每天一两个时辰就喂食擦药,合该说它生命力旺盛,也才几天,虽说身躯依然软小,但是已经精神多了。
  梅天骄放下大猫,接过小雪球,从头摸到尾巴还摸了它的肚皮,也不知道是不是认人,它居然用还没有长牙的嘴啃了他的大拇指一口。
  “你捡到了不起的东西了。”他笑,没生气。
  他接过小雪球的时候,手指不经意碰到她的左手,神情平和,举止有度,这般神态与日前的冷漠凛冽,简直不像同一个人。
  “就它这笨样子能担得起了不起这三字?”
  “等它再大一点,你就会知道它是什么了。”他轻飘飘的瞟了她一眼,眼里有她看不清楚的波光闪烁。
  这……根本是吊人胃口。
  
  “少夫人想必听过我不少传言,经过一夜思考,你确定还要让我到府上上工?”他问的冷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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