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妇说的是(上) 第10章

  自嘲的笑在他脸上绽开,他打了个大大哈欠,伸长懒腰,秋光无限好,摸摸腰际的葫芦,空了欸,正巧得了银子,打点酒润润喉咙刚刚好。
  芮柚紫悠闲地跨着大步走,摆架子嘛,她也会,原来郡王妃这头衔在某些时候人家还是买帐的。
  不管现下的她在任雍容面前吃不吃香、受不受宠,是不是被弃之如破鞋,名义上,她仍是上了郡王府的族谱,被记入皇室玉牒的郡王妃,也还是任雍容用八人大轿抬进府的嫡妻,除非一些特别不长眼的人没把她放在眼里,否则不会有人真的和她正面对着干。
  任雍容任她自生自灭,她要是迂腐的守着他那破规矩,就只有在思过院饿死一途,她才不想如他的意。
  命是她自个儿的,不是别人说了算。
  她出府的事要是能把任雍容的鼻子给气歪了,那最好!
  后门是一条窄窄的胡同,出了胡同,经过一条并不宽敞的街道,街道上铺着青石,两旁种着高高的梧桐树,不过这会光秃秃的,没几片叶子。
  “魏子,这附近怎么没看见半户人家?也不见人走动?!”
  “小姐……呃,公子少出门,有所不知,这东坊住的都是达官贵人,人少清静,再说咱们走的是后门,人越少自然越好。”
  郡王府按的是亲王府的规模盖的,规矩大,中门通常是不开的,主子出入东西门,仆役丫鬟走的是外院套着内院的角门,外头送柴火、蔬果肉进来的自然又是另一道偏门,这思过院后门压根只是因为当初盖房子的格局这么设计,没有使用上的考量,反正只需派个无用的人看着,又不费什么事,哪知道冥冥中给芮柚紫开了道生门。
  “唔,原来是这个理。”
  高门大院的,贵人出门动辄车马软轿,干活儿的仆役也有牛车可搭,自然不会有像她这得靠两条腿走路的闲杂人。
  待转出了胡同,街道上景色截然不同,行人来去匆匆,嘈杂喧嚣,穿金戴银,身裹绫罗绸缎,衣着鲜亮的人有之,布衣褴褛,满是补钉的人也不少,看起来这雒邑王朝也和芮柚紫所知晓的历史差不多,每个朝代或多或少都有着严重的贫富不均。
  京里的街道错综复杂,光进出的大城门就有六座,这条东大街,用条石铺筑了整条街,市井骈集,随处可见二、三层的小楼,或是整排的青砖大瓦房,商铺林立,饭馆、茶馆、绸缎铺、玉器古董店、杂货铺、米粮栈、工艺品……样样不缺。
  又因着位于城东,是通往东城门的主要道路,看得芮柚紫眼花撩乱,真不愧是魏子口中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因为忙着大开眼界,带路的事情她就全权交给机灵的魏子,转了几个大大小小的街,虽然魏子已经尽量护着不让路人碰撞到她,但京城是什么地方,除了车多,人也多,肢体碰触再小心还是难免,也因为这样,过了片刻,她才迟钝的发现自己腰际的荷包不见了!
  “魏子,那个穿葛衣的小子偷了我的荷包!”芮柚紫一发现自己的粗心大意,张口就嚷嚷,哪还管什么优不优雅,撒开脚丫子就往前追。
  她的荷包,她的银子!
  芮柚紫以前就少有耗费体力的活动,今天逛过的地方太多,脚力有点不济,加上那偷儿狡猾,净往人多的地方钻,她累得够呛不说,眼看快把人追丢了,一怒之下,脱下脚上的高底粉底靴子就往那贼的后脑杓扔去!
  去你的,当老娘好欺负吗?!我就不信你还能往哪里跑!
  读书的时候,她曾是掷铅球好手,直到她高中毕业,那十五点六零米的纪录还无人可破。
  也的确,她那只皂靴是准准的扔中了某个倒霉鬼的脸,在那英俊到天怒人怨的脸上印下到此一游的脚尺寸,只不过,那人不是她瞄准的目标。
  任雍容五指抓着往他脸上招呼的臭靴子,一只爪子像捞小鸡似的拎住狂追猛跑的芮柚紫的领子,怒火中烧。
  “你居然敢用靴子打我的脸,是谁给你的胆子?”即便怒气冲天,任雍容却面无表情,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那往上挑的凤眼,眼底寒光涌现,像是即将要出鞘的刀锋,吓得人腿软。
  “你这混帐,抓我做什么,偷儿跑了……你没有正义感,你见义勇为错对象,你这笨蛋、大笨蛋,你抓错人了!”芮柚紫被硬生生的往后扯,一口气差点喘不上来,待缓过气就破口大骂。
  荷包,她的荷包,她可是把全部的碎银和铜钱都带上了,那是她全部的现金家当,要是弄丢……那她还要不要活啊!
  “你这是在骂我?”事态显然太过出乎任雍容的想像,他薄唇微张,脸庞的乖戾被茫然取代,出现了一丝罕见的、近乎傻气的怔忡。
  芮柚紫劈头盖脸的一阵好骂,气也消了一半,这才发现,娘咧,她昂头看见任雍容那额际正中央的朱砂痣,和那张女人见了他也要觉得羞愧的俊脸,她是走哪门子的狗屎运?
  京城这么大,她竟好死不死遇上这个活阎王!人要倒起霉来,喝口水会呛着,人要倒霉透顶,在路上也会碰上唯恐避之不及的冤家。
  如果可以,她想爆粗口,尽己所能的将会的脏话都骂上一遍,喷得他满口满脸。
  不过,她已经不是那个脑袋破黑洞的旧原主,她骂人不带脏字的在肚子里腹诽过任雍容的祖宗八代,然后开始烦恼自己这模样会不会被认出来?
  她很不幸继承了原主的全部记忆,即便他们当夫妻的时间实在不长,见面的机会五根指头就能数完。
  圆房那一夜,他一脸被逼赶鸭子上架的死表情,正眼别说没瞧过她一下,更可恶的是粗暴的夺走了她的初夜,把人吃干抹净后,完全没理会身心受创的她,拍拍屁股就走了。
  她可以百分之两百的确定这位凤郡王别说对她有印象,就连她长得是圆是扁,大概都不清楚。
  他破坏了女孩子对初夜美好的想像,后来她安慰自己就当被狗咬了一口,自己难道还跟个畜生计较?
  新婚夜如同被用过即丢的草纸,那种记忆,老实说就算安慰自己被狗咬,她也恨不得把那只狗的弟弟给剁了。
  也许就因为这口气吞不下、咽不了,心高气傲的原主就这样病了,病了不打紧,那位一丈之内的丈夫却连一次面也没来露过,再骄傲的女生也禁不起这种摧折,抑郁到一病不起,却让一命呜呼穿越过来的她取而代之。
  只是占用了人家身体的她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病愈后不过出门散心,一不小心又碍了任雍容的眼,以为她装病,怂恿收买下人在他耳边放话,本来就不喜这莫名其妙掺和到他的生活里的女子,见她一副好端端,头发也没少一根的样子,心里更是有气,这一气,便将她远远地扔到思过院去,眼不见为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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