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才疏学浅,不如……不如求神问卜一下?」
这天,第一百零一个大夫被赶出谢府。
谢府的气氛一直处于极其低迷的状态。
张来福是个女子的事实,在她昏迷不醒的情况之下,被大家忽略了。她这种舍身为主的忠诚精神,在谢府被流传成了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
丫鬟们一说起这件事,就搬出花木兰的头衔给她戴上,而在小厮们心中,长相秀气又强悍能干的总管大人,原来是个女子的事实,让他们在震惊之余,也多一个崇拜与暗恋的对象。
据说,谢府的老爷与夫人也十分感谢张来福这种奋不顾身的行为,正秘密计画着等她醒来就要收她做干女儿。
就这样,一个明朝版的孟丽君加花木兰的泉州新传奇正在诞生中。
只是,谢木栋完全不关心这些,他的心像被谁从胸腔中拿走了一样,正处在空洞状态。
他除了日常工作之外,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守在张来福房里,对着昏迷不醒的她说话。
「妳还记得妳第一次出现在我面前的事吗?那是一个冬天,我还在想怎么会有长得这么可爱的小男生。
「其实我每次替妳受罚都有点心甘情愿呢,一想到妳那么瘦的身体要挨板子,那个时候我就对自己说,不如我来替妳吧。
「也许妳不会相信,我其实真的有打算和爹娘说,就算妳是个男人,我也要和妳在一起。
「真想不到,妳会为了我这样做。求求妳,快一点醒来。
「我只要妳醒来……」
第七章
叶清越站在窗边,身后是一黑一白两个鬼影,他们其实都淡得像烟,在阳光之下更显得不存在。
叶清越抽泣着转过身来,「小黑,小白。」
「妳要想好哟,这是最后一次机会。」小黑与小白一脸认真地看着她。
她想好了,没有什么好犹豫不决的。
也许人生总要冒上无数次险,把对未来的期待放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只要他就是红线那一头的人便没有什么好迟疑的。
「嗯。」叶清越点点头。
灵魂离开身体之后,现在又要像硬被塞进盒子里一样挤进去,这种感觉很奇特,她虽然曾经经历过一次,但还是很不习惯。
她很想大叫一句--
「我不要!」张来福猛然从床上坐起,硬是撞上了正坐她身边的谢木栋的下巴,两个人同时都痛得惨叫了一声。
原本感人的有情人生死相隔终相会的苦情大戏码,变成了两个人痛得泪眼汪汪的悲剧恶搞版。
「笨人,你怎么挨得那么近。不是有一句话叫做男女授受不亲吗?枉费你熟读圣贤书,顶着忠厚老实男人的闪闪发光大招牌。」张来福抱着头劈哩啪啦地骂。
谢木栋什么话也没有回答,只是扶着她的双肩左看看右看看,然后一把将她紧紧抱住,「太好了,妳终于醒了。」
张来福伸出乎一边捶着他一边叫道:「喂喂,不要一上来就抱住我不放,我不记得我和你有这么亲密。」
谢木栋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放开手,但不一会又立刻把她抱住,「不行,我怕我一松手,妳就会消失不见,就像在茶山上一样。」
「讨厌。」她任由他抱着,想不到木头也有这么热情的时候。
「大少爷,老爷请你去前厅商量赛茶会的事。」门外忽传来家丁禀报声。
「知道了。」谢木栋应了声,他放开了张来福,从桌子上端过一碗黑抹抹的液体,「妳把药喝了我再去。」
天哪,这是中药啊!那种又黑又苦又难喝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像现代的中药一样做成胶囊呢?我可不可以后悔回到古代啊?张来福在心中哀叹道。
「我不想喝。」
「不行。」
「我又没病。」
「妳一睡十几天,还说没有事?」
她惊讶道:「我睡了那么久?」
「对啊,我还在想妳要再睡下去,连赛茶会都没法参加了。」
「赛茶会要举行了吗?」
「对啊。」谢木栋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的小总管,赛茶会就在三天之后举行。」
「三天后?!天哪!」张来福一掀被子就准备下床。
身为一名最优秀的下人,此时此刻的她应该站在赛茶会的准备工作第一线,怎么能躺在床上扮柔弱呢?
「妳要做什么?」谢木栋拉住一醒来就变得活蹦乱跳的她。
「去帮忙啊,我还是这个家的总管吧?」
真是服了她了,彷佛她溺水又昏睡了十几天,都只是一场梦而已。「妳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与其这样,我亲爱的大少爷,请你为我这个工作了好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勤劳的小小总管再加一点工钱吧。」张来福眨眨圆圆的双眼,用可爱的语气说道。
「张来福,妳这是在向我撒娇吗?」发现她的另一面,谢木栋觉得很新奇,也许是知道了她真正的身分后,两人的相处模式有了些许改变。
从前他是用对待一个敌人兼亲人的感觉来面对她,而现在,他完全是以一个男人对待自己喜欢的女人的态度来面对她。
只要和她在一起,就会自然地发现自己以前从未注意到,她那女性化的一面。
比如,她其实眼睛不太好,有时候会瞇着眼睛看人,有时候又会故意将眼睛瞪得很大。
怕热又怕冷,只有在春秋两季才会露出舒服的表情。
喜欢漂亮的东西,但是舍不得花钱买,一年四季都只穿着仆人服。
特别怕吃药,每一次要喝药时都会鬼叫一番。
嘴巴特别厉害,他总是说不过她。
小气、爱撒娇、一张利嘴让人难以招架,这些就是张来福的特点。仔细想一想,她到底有哪一点称得上可爱、讨人喜欢呢?
他一点也想不出,什么三从四德、三贞九烈之类的规范,她根本就不屑一顾。
他还记得在华龙书院读书时,夫子讲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她立刻站起来反驳说:「古人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果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走在一起,这两个女人中就有一个会是这个男人的师傅。女子如果是小人,那这个男子又怎么会让一个小人做自己的师傅?圣贤讲话为什么会自相矛盾呢?」听了她似是而非的理论,夫子当场气得罚她站在门外,不准进门听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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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福来临 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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