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倾城 第24章

  “嗯。”原来他的心里一直惦记着这个。
  多年前她刚被烙上奴印的时候,想起就会心情低落,常常躲到无人的地方待上半天,后来她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这是鱼鳔胶,可充接着剂。”他拿出一小瓷瓶放进她手心。
  “谢谢。”他的心意,她收下了。
  他们有太多话要说,虽不是能言善道的人,但是重温八年跌右岁月以后,打开了话匣子,时光在他们身上就再也没有隔闵了。
  
  吃过饭,两人掌灯彻夜长谈,直到月上中天。
  她看看天色,确定外头敲过了初更鼓,伸了伸懒腰。“走吧,我们去看你爷爷。”
  “你说什么……”他的声音忽然不见,因为他看见了奇景,繁德儿当着他的面脱起了衣服。
  片刻,繁德儿已经是一身黑色劲装打扮。
  越紫非按着头,苦笑。
  “你早就准备好了是吗?”
  “我想,只能这样遥祭爷爷,你一定不甘心对不对?反正他们都做得出把你从族谱除名的事情,那你又何必什么都听他们的?人哪,不过是历史洪流里一粒沙子,做不了谁的天,你想怎么做就放手去做吧!”
  越紫非双眼发亮,比夜色还要浓烈。
  忽然,他将繁德儿拥入怀里。
  “小九,我真高兴我遇上的人是你。”
  他的气息喷嘱在繁德儿耳际,浓烈的感情本来以为好好的收藏在心魂深处,一个无人能触及的地方,可这一瞬间,他想全部给予了。
  “我也是。”
  在拥抱的时候,只要想着对方就好,繁德儿隐约的想起不知道是谁这么说过。
  她和一般的女人一样,需要的,就只是寻常女人都能有的怜惜罢了。
  她蒙胧的闭上眼睛,全身感受彼此的心跳还有悸动。
  他们的爱情来了,在也许不是太好的时间点上。
  但是,谁在乎。
  “你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华丽的马车并瞥进了朱雀城门,听辗行驶在笔直的驿道上,马车底部,壁虎似的吸附在上头的是蒙着脸,身穿劲装的越紫非。
  “你要说歪脑筋就直接说。”双手双脚也如出一辙勾着底座的繁德儿跟他同样打扮,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想进城,却不想惊动官吏,又要做到神鬼不知,他们站在城门外的林子想了又想,最后看见了这几辆要入城的华丽马车。
  繁德儿灵机一动,于是,他们搭了顺风车。
  不过这顺风车一点都不舒适,马车颠窍,颠得她头晕脑胀、眼冒金星,巴不得赶快下车。
  不知道那些一路暗中跟着他们,似乎是越紫非手下的人如何入城?打从离开别院,她就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可又没有敌意。
  “你,有智谋。”越紫非轻轻说了句。
  她听见了,眨眨眼,毫不客气的领受了。
  “不过这不是在赞美你。”
  “嘎?”
  “办法不错,可是你一个女孩,这么危险的动作,你最好给我抓牢!”一上车他就后悔了,后悔答应用这冒险的办法,她要是一个体力不支……他会后悔到老死。
  “马后炮!”她吐舌头,扮鬼脸。
  “你啊。”真是拿她没办法。
  车子行经过凤凰圆形广场,来到两人预定的地方,越紫非身子一坠,身子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让车轮从他身侧辗过,继续往前走,车子离开他身形的刹那,人已经利落的滚向草丛。
  繁德儿也以同样的姿势方法,离开了马车。
  两人在草丛中飞快的换了衣服,再出现,就是两个翩翩公子哥了。
  麒麟大道将皇城一分为二,规划为东小京,西小京两市,国内外商贾与商帮都齐聚在西小京热络交易,东小京多是门阀、外戚和世家,京城大家的居处。
  越府的宅子就在东小京最显眼的地段上。
  两盏偌大的白色灯笼在风中摇曳,显示家有丧。
  但是,现在唱的是哪出戏,谁来稍微八卦一下?
  满地伏跪的都是越家老老少少,一共七百二十一口人。
  盖世的舆国公因为寿终去世,灵堂也摆了,送葬事宜也已经紧锣密鼓的处理中,眼见再过几个时辰,送葬队伍就要出发到选好的地点,准备入土为安了。
  来人若是要进灵堂吊唁这位功在国家的老臣,也无可厚非,但是,这里不是灵堂啊,是越府大宅前的笔直大马路。
  越紫非的父亲和两个哥哥伏跪在最前面,脸色异常的苍白,双掌不住的颤抖。
  “陛下,我越府一门忠烈,三代为国鞠躬尽痹,家父也才仙逝不久,老臣不明白,陛下为何不念旧情,居然要将我满门处斩?!”
  虽然说天威难测,但是事前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且如今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互相有错综复杂联姻关系、政治立场的两大世家居然关门闭户,对他越家不闻不问,可见这次两大世家是要和皇帝连手创除他们越氏一门了。
  想他越氏一门,权力地位已经到了最高峰,今日,说穿了,不就是忌讳他功高震主?
  君要你死的时候,你怎么可以不死?
  “寡人要不是看在舆国公曾为国家尽力的分上,你这越氏一门早就灰飞烟灭了。”高高的车辇上的人,明黄的袍子被风掀起了一角。
  “臣不服!臣自认没有一丝一毫对不起朝廷,陛下这样的对待,让微臣心凉,也让众人心凉。”
  “你这不想逆国吗?想让朕落个诛杀功臣后代的罪名?你好大胆!”语毕,身后包围了整个越府的京设军刀光直逼人眉间,空气中厚重的危机一触即发。
  越家如今的当事者一颗心都凉了。
  “该交刑部的交刑部,该论罪的就论罪。”圣令一下,即便真的顾念舆国公曾为王朝立下的汗马功劳,没有将越府众人当场处刑,但是一进天牢,等于无望重见天日了。
  “不!”嘶喊出声的是藏身在高楼,本来想伺机混进越府见爷爷最后一面的越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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