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她本欲否认,话却歇在唇畔。
或许季礼如此以为,对他们两人都是好事。铺好幸福的道路就在他面前,她不应该也无权阻碍。
“可是……不管如何,我还是喜欢你,就算……你真的很讨厌我……”即使读不出他的心,也读得到他始终如一的坚定,无衣揪着痛,恨恶自己为什么还要戴着面具面对他?她也喜欢他的,不是吗?
“我没有讨厌你,你也不是什么不正常的人,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冲入火场救你,你没有错。季礼,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人都来的重要。”
闻言,季礼讶异地呆望着她,仿佛上天忽降的福音,他既兴奋又手足无措。
无衣被他盯的浑身燥热,赶紧抢来茶盅,咕噜咕噜吞下药汤,眉头却皱也不皱,全然忘记药的苦味。
“我喝完了,你可以拿回去了。”柔荑一伸,季礼握得牢固。
“跟我去九江,好不好?”季礼突来的央求令她一愣。
“九江?”
“过些时日,大哥打算带我去九江,这一去,起码也要十天半个月。我拒绝不了,也不想和你分开,因为想你的感觉、见不到你的感觉……很煎熬的。所以,你同我一块去,好吗?”
她何尝不愿呢?可是……“大少爷不会同意的。”
“会的,我会说服他。假如他点头,你就答应啰?”
理智上万千劝告着她必须摇头,然而她依旧输给了情感。
就当是她小小的奢求吧!在季礼成婚前,她只剩这么点时间能与他相处、制造共同的回忆了……
第七章
赣江之滨,千百舟船往来频繁,欢喜离愁全于此上演。
或过尽千帆皆不是,或望穿盼得郎归回,一带暮春流水,容含了多少情结感怀,左右着人们的过去与未来。
“你为什么也跟来?”姜伯诗俐落地指挥仆人们搬运行李,岸际与船舷在一踏一踩间敲打着他的心板。“我以为你只是来送行。”
冷硬的背部线条映入姜仲书的眼帘,他收拾起一番神伤,说道:“姜家缺了我不碍事,可是我缺了你……或者说,我不愿再见你因季礼而受伤。”
“你话说反了吧!”姜伯诗回身,轩眉愤视。“季礼是因何而成今日这模样,你应该很清楚!”
“就是清楚,才要跟着你。”姜伯诗的表现如利刃在姜仲书心头割下血痕。“季礼有你保护,那谁来保护你?”
他着实一怔,姜仲书眼底的坚毅像是可以随时为他舍命而不悔。
“不可以!”他冲口道。“你那手无缚鸡之力连自己都保不了啊!我绝不准你上船!”他岂能容许仲书受到一丁点伤害?
“你都让一些闲杂人等进船了,我是姜家二公子,反倒无权无利上九江?”他咬唇反诘,以为姜伯诗嫌他累赘。
姜伯诗当然明白他意指何在,他不经意瞥向船埠,季礼与无衣正融洽交谈中。
“季礼从未如此坚持过,我只是成全他的要求……”
“而我的要求你却当成耳边风?同为兄弟,你未免偏心得太明显。”
“你不懂,季礼对她……这是两码子事!无关乎偏不偏心。”季礼对她的坚决简直出他意料之外,他根本拦阻不得。
姜仲书抬高下颚,丝毫无屈服之意。
“无论如何,我去定了。而且我已经经过爹娘的同意,他们非常赞成我跟着你学习料理商务,你若想反对,跟他们两老说去吧!”毅然决然的一串话,硬生生砸给了姜伯诗,姜仲书头也不回步往舷梯。
* * * * * * * *
“你大哥和二哥好像起了争执?”无衣余光窥察着彼方的动静。
“一定是二哥不放心大哥远行的一些叮咛话,没什么的。”季礼似是习以为常。“倒是你,经常坐船吗?”
“生平以来第一次。”
季礼即现担忧神色。“如果途中你有什么不舒服,要记得告诉我!没坐过船的人有时候很难适应水上的颠簸。”随后,他懊恼地自言自语。“我怎么这么胡涂?万一水井姊姊身体不适,怎办?……”
见他模样,无衣不禁噗哧一笑。
“放心,我没那么脆弱。只是短短一趟九江,不碍事的。”
“真的?你可不要勉强。”清灵的黑眸仍含蕴忧思。
“我现在说不去的话,你也不去吗?”
原是玩笑的问语,没想到季礼竟认真起来,旋即答道:“我马上去告诉我大哥,我不上九江了。”
“等、等!”无衣抓住他手臂。“我假设而已,别紧张。”
犹不相信的眼神定然注视她,她强调了好几遍话语的真实性后,季礼才总算释怀。
对此,她不由得喟叹。太习惯他的关心体贴,会不会造成日后分离的戕害?
不曾爱过一个人,孰料一旦爱上,却是段没有结果的情感?或许这注定是她白无衣该行的道路……就如未与季礼相遇前她所认定的一样,活在自己孤独的世界,终其一生……
心海虽刮起欷吁的波浪,但外表她仍强作若无其事,与季礼说说笑笑。
“大少爷,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启航。”一名粗壮大汉吆喝道,无衣循声望去,见姜仲书一脸不怿迳自登船,将姜伯诗抛在脑后。
“奇怪,二哥也要同我们到九江吗?”季礼的问题她并没有听入耳,她满腹疑惑地直视姜仲书半晌,然后又刻意仔细梭巡船埠每个仆人。
怎么会这样?她以为这种情形仅发生在迎夏身上,但现下她眼界所及,居然没有一个人能让她完整读出东西来。不是模糊的影像与声音,就是压根儿漆黑静寂一片。
她的能力真出了问题?不是身体不适的缘故?
“水井姊姊,我们要出发了。”凝神间,季礼已跳上船,一高大身影也随即走至她身旁,挡去她头上的阳光。
她抬眼,两道不具善意的目光射进她眸中。
“我是基于季礼的安全考量,绝不能留他在姜府,所以才答应他的请求,让你同去九江。希望你明白自己的身分地位,可别做出僭越的举动,带给我们姜家困扰。”姜伯诗暗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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迫上花轿 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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