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依奴才的话来推敲,那晚她在等他吗?因为他吃过了饭,所以她索性不吃?若是如此,他不在殿内用膳时,她为何不吃?
天朝皇帝不是赐了六个陪嫁丫鬟给她?她再不会照顾自己,她的丫鬟们也会服侍她,不是吗?
倏地想起她说她把丫鬟们都送人了,到底为什么?而她又为什么搅下替他洗衣的粗活?
他百思不得其解,正打算回房,一次问清楚时,靳雷突然出现,二话不说,就拉着他进入书房。
已经习惯二王兄鲁莽直率的性子,靳韬徐徐问道:“怎么了?”
“巫师观过天,说最迟半个月内必定会有连日飓风暴雨,你说,到底怎么办?”
靳韬知道靳雷所谓的怎么办,是指炸不炸堤这件事。
巫师在汛期时应王的要求每五日便观一次天,确定今年是否有连日飓风暴雨。
五天前巫师给了“或许”的结果,令他陷入左右为难的地步。
筑堤可防骤雨溢堤,但若是遇上飓风暴雨,堤必溃,一旦溃了堤,居住在河堤两岸的百姓便有性命之忧。
若是炸了堤,提早疏散百姓,飓风暴雨至,便可幸免于难。
但为难的是,若飓风暴雨未至,花了银两修筑的新堤一旦炸毁了,不但银两没了,疏散百姓却无事发生恐酿民怨。
靳韬沉下眼眉,表情坚毅,肃穆的回应,“这事我得再想想。”
“时间不多了。”靳雷性急,没有三王弟的耐性。
“动辄得咎,这关系到百姓的身家性命,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靳雷这急惊雷,遇上性子小心谨慎的三王弟靳韬,说上两句话,总是会有气血攻心、吐血而亡的错觉。
看见桌案上摆了杯茶,靳雷也不问,掀开杯盖,豪气的一口气饮尽。
靳韬看着兄长喝光他桌案上的茶,突然想到这阵子以来,好像他一进入书房,桌上便会摆上一杯茶,但他从来没想过要去喝。
眼前这杯是搁多久了?他不禁心生疑惑。
蓦地,靳雷瞪大双眼,一脸震惊的指着他。
靳韬看见他那副模样,俨然是喝了馊茶的神情,无奈的出声自清,“二王兄不问自取,我想……”
靳雷打断他的话,“你这茶……是天朝药茶?”
“天朝药茶?”
瞧见三王弟露出困惑的神情,靳雷的粗指推了推他的肩膀,咧嘴笑问:
“难怪三王弟娶妻后神采飞扬、健步如飞,改明儿个也让弟妹爱屋及乌,分一点药茶给我房里的丫头,让我可以泡来壮壮身,成吗?”
靳韬一头雾水,看着兄长露出谄媚讨好的恶心表情。
兄长身形高壮,是三兄弟里最像父王的人,还需要壮什么身?
况且,慕容谧会有什么药茶?
眼看三王弟一副状况外的神态,靳雷不可思议的高呼,“你不记得了?上回与天朝朝廷联手除海怪那次,天朝皇帝曾经赐药茶给咱们喝过。听说天朝皇后是医女,她为皇帝丈夫配出了一千零八百种药茶,让皇帝在处理繁忙政务之余,能借着饮用药茶强健体魄、调养生息。”
顿时,靳韬的心猛然一促。
这阵子以来,他桌案上那杯茶都是她特地为他泡的药茶吧?
他连一次都没喝,她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再思及在厨房得知的一切,他不由得重新审视他的娘子。
她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对待他,却一句怨言也没对他说过?
难道就如同方才他问她是不是跌伤了,她却回说没事,待他见了她的伤口,才知道她的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只是不让他担心?
靳韬敛着眉,脑子里塞满了娘子的一言一行,再忆起她即便伤口上了药,痛得难以忍受,却一声疼也没喊的隐忍,心不由得紧紧揪着。
他……是不是真的亏待了她?
靳韬送走了离开前还不断嘱咐他要大方分享药茶给他的二王兄,直接转回内寝,脚步才刚踏进屋里,便瞧见娘子倚着床柱睡着了。
他走近,垂眸看着她像花一样细致纯净的苍白丽颜,目光不由得痴柔。
她的父母肯定是碍于皇命难违,才舍得把这样柔弱的一朵娇花嫁来这么远的异国吧!
她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嫁给他?
靳绮还说,她最近很努力的让太无极教她龙余国的语言,很努力的想要融入他的生活……
靳韬凝望着她,原本平静的心湖起了涟漪,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样的心情来看待他的妻。
外面的雨还是不停的下着,甚至有愈来愈猛烈的趋势,通常这种状况,他应该前往城矶的堤坝监管巡查,却莫名其妙的杵在她的面前,怎么也无法移开脚步。
看着她靠在床柱上的脸儿因为熟睡而往前一滑,他迅速上前扶住她。
慕容谧惊醒,裹在身上的锦被滑落,露出圆润滑腻的香肩。
“既然累了,怎么不躺在榻上歇息?”
靠在他的怀里,她连忙摇头,语气急促,“不累,我不累。”难得他回来用膳,她不想错过与他相处的时间。
知道了她的一些事,靳韬有些愧疚,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办法爱她,但至少能做到平等回应她的付出。
二王兄跟他谈完话,就先他一步去了堤坝,靳绮也还在坝上,他处理完公务,再陪她用个午膳,也不会耽搁太多时间。
打定了主意,他的薄唇微微一弯,替她拨了拨粘在颊边的细发,柔声说道:“放心,我不会那么快出门。”
当手顺着她的脸颊缓缓的往颈子滑去时,沁凉的肤触让他情难自禁的多摸了好几下。
慕容谧露出欢喜的笑容,却在触及他黑得发亮的灼烫双眼时,小脸染上羞赧的红晕。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极了洞房花烛夜那时。
她羞得微微垂下头,不敢看他,正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时,天边划过一道闪电,紧接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震耳欲聋。
慕容谧惊呼出声,直觉的伸出玉臂,攀抱住他强壮的颈项,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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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官 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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