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包小福星 第16章

  这几年的蒋三闲尽量低调做人,将过人才智表现得平庸,寄人篱下混吃等死,书不离手的彷佛是书呆,除了读书外一无长才,抱着四书五经死磕到底。
  但事实这才是聪明的做法,他在避祸。
  为何呢?因为他爹娘的死。
  偏远小镇的县令能与谁结仇?他们十余年来偏安一隅与人为善,与所有故交旧友断了连系,也如同没有亲族手足,自我放逐似的过自己的日子,自得其乐。
  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县令为什么会遭到刺杀呢?
  以前的蒋三闲从未认真想过,有爹有娘在身边,那便是一家人,他一心向学回报父母之恩。
  但他们等不及他长大了,刚考上秀才的小神童年方十岁,他爹便死于土石崩落,尸体被挖出时已面目全非,他只能从爹手上的指环认人,忍着悲痛将爹运送下山安葬。
  仵作叔叔无意间的一句话让他顿时骇然大惊,他想追查爹真正的死因,可娘破天荒的打了他,不许他往下查,还说出他敢查她便死给他看的重话,逼他立下重誓。
  你爹的尸首上有三处刀伤,刀刀致命。
  也就是说他爹不是被土石掩埋致死,而是在这之前已经死亡,山石的崩落不过是掩人耳目,造成意外身亡的假象。
  蒋三闲想查清此事却迫于年幼,再加上亲娘的阻止,他也只能放在心底,待他日考取功名再一一清算,为人子者岂可让亲爹死得不明不白。
  没想到三年后竟还有人不放过他们一家。
  第四章 棒打出头鸟(2)
  “那个小杂种呢?”
  “上头没说,只说挑断他的手筋、脚筋,让他一生行乞为生……”
  “杀人不过头点地,公……这一招也太狠了。”
  “最毒妇人心,再狠也狠不过天家。官墙里面出来的向来心狠手辣,谁会在意区区几条人命……”
  “嘘!别说了,快把事干完好回京覆命,那个人脾气可不好,要是咱们搞砸了,回去肯定没命。”
  压低的声音似有惊恐,提起桶子四下泼油。
  “我没找到那孩子,是不是躲起来了……”
  “呵!还能躲到哪去,火一点着,他插翅也难飞,陪他娘一起赴酆都,母子双亡……”“说的也是,一个孩子还能跑得掉不成。”
  “烧吧!别再迟疑,火一点起来咱们赶紧离开,别被人发觉了……”
  “嗯!点火。”
  大火迅速的燃烧,几道黑影飞快的离去,躲在半满水的水缸内,一名少年咬着嘴唇满脸阴沉。
  他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将所有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厅堂摆放了一口棺木,但里面空无一人,装的是一截树干,前县令夫人早已下葬,留着空棺掩人耳目。
  这是年仅十三岁的蒋三闲所做的安排。
  此时已有自主能力的他并未开户自立,撑起门户,反而在老仆的陪同下到刺史府,伏低做小的寄居。
  因为他还不能死。
  而剌史府有五百名精兵,足以将想杀他的人阻隔在外。
  不过,快了,等他考上举人……
  “二妹妹,你这青荷铃珑玉笔洗做得可逼真,瞧瞧这荷花口、玉茎池,质地上乘的蓝田青玉,叫人看了爱不释手,大姊前儿个打碎水墨白玉笔洗,这个就先给大姊用吧!”
  一如往常,陆青黛像是进自个儿屋子似的,看到什么中意的便随手拿起,问也不问一声便往身后一递,两名绿衫红裙的丫头便笑着上前接下,宛若理所当然。
  陆青瑾在一旁也没闲着,一双贼眼四处打量,看有没有好东西。
  这种事做多了,她们还真顺手了,完全没把屋子的主人看在眼里,当她是一件搬不走的摆设,徒具美观却百无一用,多她不多、少她不少,可见了碍眼,想让她挪位。
  不过这一回的陆青黛倒是失策了,她刚把手伸向青荷玲珑玉笔洗,另一只手更快的拿走,学她往日的作为让丫头拿着,然后挡着她不给过。
  “大姊,我也很喜欢这个笔洗,用了它之后,我的字好看多了,墨字细致而不晕开,字体匀柔。”哼!她又不是傻子,把狼外婆当成小白兔,任由她拿走自己心爱之物。
  手一落空的陆青黛蓦地一怔,眼底忽地闪过一抹冷意。“二妹妹呀,你这是暴殄天物,就你那手猫爪子写出来的字能见人吗?大姊实在舍不得你丢人现眼,好花当配白玉瓶,岂容雪梅染上春色泥,可惜了。”
  她连讽带眨,意思是指陆青瑄从根底都烂坏了,还装什么装,见不得人的东西就该把自己藏好,别让人瞧见,徒增笑柄,还使得众姊妹跟着蒙羞。一人丢脸就算了,别拖累其他人,她字练得再勤也当不了才女,一手鬼画符不如去当道姑。
  “大姊姊,我就是写不好才要练呀!用最好的笔墨纸砚刻苦勤学,所谓勤能补拙,我看着好看的笔洗就会想写,写得越多我的巧劲和臂力就练出来了,日日练、天天写,早晚能见人。”笑靥如花的陆青瑄宛如笔洗上的青荷,清妍可人、动静皆美,一荷出水濯然而立。
  看着将人比下去的美颜,同样长相娇美却略微逊色的陆青黛心中不甘的揉着手中绣帕。
  “要是练出来也就用不上夫子了,你想想女夫子给你的评语,还想自找罪受吗?”
  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两姊妹的差距不算多,可是若并肩而站,显而易见的是妹妹略胜一筹,不染胭脂的玉面娇颜楚楚动人,面薄皮嫩白里透红,而粉妆黛墨妆点出艳色的姊姊则多了两分匠气,再多的水粉也遮不住眼眶底下的浮肿。
  整天想着害人自是相由心生,夜里睡不着琢磨着坏心思,一日复一日,年仅十四岁的陆青黛竟有与其母谢皎月相仿的戾气,让原本端丽的五官长出一股锐利,僵化了本身的秀美和柔和,给人不喜的感受。
  螓首一偏,陆青瑄笑吟吟地露出无邪笑靥。“夫子说了什么,我忘了。”
  事隔多年,她真的忘得一干二净了,只记得女夫子姓钟,是位表情很严肃的女夫子,出自京城平远侯府外嫁女家的小姑,对庶女无比苛刻,要求甚多,从没说过一句好,可是一面对嫡母两母女,夸张的笑脸像晒干的菊花,裂得满脸细纹,怪吓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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