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你成癫 第10章

  在眼跟眼相映的同时,海荷官匆忙地抓起刚才贪图凉快拉下来的凤冠,然而,戈尔真却不允许她的眼从他的瞳消失,他半个身子钻进轿子内钳住她意图转开的下巴,让她的视线仅能容纳住他。
  “你是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他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害怕迅速湮没了这微乎其微的熟悉感……
  海荷官娇小的身体顶住狭隘坚硬的座靠,双手胡乱地摸索,希望能找到什么足以防身的东西。
  戈尔真瞪着她不施脂粉的脸,一样浓密黑黝的眉毛,一笑就翘起来的温润嘴唇,象牙色的肌肤,又亮又机灵的大眼,他轻佻的在她粉嫩的脸蛋揩了一下。“你这张大饼脸还是没有变嘛。”
  什么跟什么?事出突然,海荷官气上眉梢,这人在想什么啊,她今天是新娘子啰,他跑来闹场就算了,还放肆地在大街上制造骚动,最可恶的是还随随便便用他一只脏手吃了她的豆腐。
  海荷官抓起他无礼过的手狠狠就是一啃。没办法,她全身上下找不到一样有力的武器,谁叫她穷得连买木簪的银子都没有,还好,她娘给了她一口好牙,要咬色狼绝对不成问题。
  没想到他眉皱也不皱,魁梧的臂膀轻而易举地把她抱出轿外,随手把她抓在手中的凤冠给扔掉了。
  海荷官目瞪口呆,她的凤冠!上头的珍珠玛瑙可值上好几千两银子,他到底识不识货啊!她一阵心痛,去他来搅局的登徒子,她的人生,她的未来全寄望在这场收入里,坏事的蠢蛋!
  迎面来的是乱成一团的喧哗,轿夫们全是纸扎的老虎,吹牛皮谁比谁都吹得大,可一碰到棘手的突发事件,一个个都落地生根成了木头人,海荷官纵然有一百个不愿意,看见围堵的人那副矬样,想求救的喊声就卡在喉咙里放弃了。
  从很早很早以前,她对人性就不抱希望了。
  当年大火的时候,那些吃过戈家点滴恩情的人,没有一个肯舍身救人的,一个个只会虚情假意地跺脚叹息,眼睁睁看着一大栋宅子被烈火吞噬,直到宅子成为灰烬废墟。
  海荷官心乱如鼓,只听见长长的口哨声响起,由远而近的马蹄达达而来,卷起的尘埃弄得她连咳不止,努力踢动的气势不觉折去一大半。
  她像一捆麻布袋被扔上马鞍,粗鲁的撞击差点让她吐出胆汁。“你这个粗暴的……王八蛋,轻一点不会啊你!”
  戈尔真根本不在乎她的抗议,挽起缰绳,他睥睨地对众人宣告。“她是我的人,谁敢追来,杀无赦!!”
  他撂下的狠话非常有用,迎亲的队伍全傻了眼,一行人眼睁睁的看着马匹远去,直到变成黑点才有人回过神来。
  “他到底是谁啊,在天子脚下肆意妄为,人间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啊?”路人甲说道。
  “您老是外地人吧,才会不知道‘杀伐神龙’的威名,难怪!难怪!”倚老卖老是本地人的专权,要报导第一手消息问这种人最灵通了。
  刺激精彩的场面过去,不代表戏落幕,这才是茶余饭后闲话的开始。
  “听起来杀气腾腾,肯定是地方的恶霸。”断章取义也是人性一种正常现象。
  “恶霸?倒是没人这么说过。”路人乙摩挲光秃秃的下巴陷入沉思。“他呀……”应该算怎样的一种人?亦正亦邪?太模糊了,他想破脑袋瓜子始终无法将戈尔真具体地描绘出来,因为谁也没办法用言语把戈尔真形容出来,用好跟坏来评价他太肤浅了、太缥缈了。
  八荒飞龙中的戈尔真对他们这城镇里的老百姓来说太特别了,特别到无法将他定位。
  他让人又爱又气又苦又恼,却跟恶霸两个字沾不上边……
   
  第四章
  海荷官一路尖叫,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力量,她就是有办法在马背上演出全武行,对俘虏她的戈尔真又抓又咬。
  看她泼辣的模样,戈尔真不由得庆幸自己骑术高明,要换成旁人,早被奔驰中的快马摔下马背,不死也重伤了。
  不过,她的精力未免太充沛了点,都到荒郊野外了,她还要喊给谁听?
  他拉扯绳索,马儿心有灵犀,慢了蹄。“你到底要叫到什么时候?”他松开手,惊奇的挖着耳朵。
  什么?海荷官撩开一路被风吹乱的头发,喉咙一哑,麻木的四肢还没能恢复感觉,胃底的胆汁已经叫嚣着要呕出来。
  她双腿用力的摆荡。“我……要吐了……”禁得起快马飞驰的折腾,除非他不是人!接着,她头一偏,吐了戈尔真一个正着。
  胃袋才觉得舒坦了些,海荷官就听见头顶传来冷飕飕的冰珠子。“你是故意的。”
  原来听人咬牙切齿的声音是如此美妙,要不是她还没摸清对方恶势力究竟多大,她早就龇牙咧嘴大大嘲笑他一顿了。
  “我……”她想回嘴,眉又皱,戈尔真却以星火燎原的速度翻身下马,把她带到就近的小河边。
  “你要吐哪里都可以,就是别吐我身上。”脏死人了!
  海荷官露出奸计得逞的笑。胃不舒服是真的,稍稍添油加醋是为差开那只畜牲坚硬的背,她可不想被摇散一把骨头。
  在清澈的河里洗了把脸,薄凉的水润透她紧绷的神经,她顺便将玷污的衣袖也泡进水中让布料随着水势漂浮,可惜了一件上好料子。
  “你没有自觉吗?再泡下去整个人就要落水了!”粗鲁的拉扯,海荷官从恍惚的水潋波光中回神。
  她的胳臂冷得可以,戈尔真不悦地盯着她湿透、黏附在肩膀以下的衣料。
  “你还真是个穷酸的新娘,那个想娶你的家伙,吝啬到舍不得给你一件体面的衣服穿,你还蠢蠢地嫁他?”她的胳臂非常匀称白净,细细的骨架跟以前没两样,经过这许多年,她只长高一点点,玲珑剔透得像个一捏就破的瓷娃娃。
  “要你管,我爱穿乞丐的百袖衣嫁人,你也管不着。”嫌她寒酸,明明就是件好衣服,起码在她嫁了许多次的丈夫里是最慷慨的了。
  “你究竟在搞什么?”她一直躲避他的眼光,为什么?
  “好话不说第二遍。”基本上,他是个掳人勒赎的强盗,她没有义务交代什么,所以她静静地拧干衣袖,对他逐渐往上升的音调没有反应,下意识地避开他的脸不去看他。
  “回答我的问话!”她变得不一样,安静沉闷,该死的!
  “你在我身上捞不到油水的,金少康一个蹦子都不会给你。”她最称头的衣服泡汤了,新娘没当成,真是道地的赔了夫人又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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