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啊,”他夸张地粲然一笑,那两排森白的牙齿,从水灵的角度仰视可说是一览无遗。“我用复利累进乘以一定的倍数,就得到这个数目了。”
水灵恼火地伸手推开他的脸,“走开!我讨厌你这种满身铜臭味的坏男人!”
“喂!才八十六两多的铜臭,哪能沾满全身,用词不当,而且观念错误。”尽管脸孔被她推得变了形,乌长云依然笑眯眯的。
“你——你卑鄙、无耻、下流、龌齰……呜……”从小到大受尽委屈的她,就属这次最令她咽不下气。想着这一生诸多的不幸,如今又受制于这个风流大坏蛋,不禁悲从中来,骂着骂着,居然唏哩哗啦哭了起来。
“不对、不对,”他把她雪白的小手从脸上移至掌中,细心的握着。“应该是十分龌齰、非常卑鄙、肯定无耻、绝对下流,这样骂比较过瘾。”
疯子!水灵暗咒一声,“我是在骂你耶。”没见过这么“爱人骂”的。
“只要你高兴,打我也成,来嘛!笑一个。”他不避嫌地探手到她怀中,替她把手绢拎出来擦眼泪,“长这么大的人了,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你不为自己想,总该替我留点颜面吧,毕竟我是你的未婚夫。”
“谁答应要嫁给你啦?”水灵惊叫。
“你不答应我就用强的。”乌长云目光灼灼,越逼越近。
水灵清楚感受到他口鼻所喷出来的热气,以及浑身散发的野蛮气味,仿佛一团热火,紧密地困住她的人、她的心。
“说吧,给你二选一,是要我明媒正娶,风风光光迎你入门,还是此时此地做我的娘子?”他放肆傲岸的神情,正在告诉她,他说得到做得到,并且谁都阻止不了。
水灵背脊凉冷,心头发热,冷热交煎得无处可逃,痛苦不堪。
匆促之间,她没功夫细细琢磨,但求眼前脱身,以后的事,就等以后再烦恼吧。她自发上取下一枚玉簪递给他。
“半年之内,你必须到汝临县找我,如果逾时不到……咱们就男婚女嫁各不相干。”依她估计,半年的时间,应该足够完成张德宝的诡计,那时她也已届双十年华,再不出阁,这辈子恐怕真的嫁不出去了。
乌长云若有心娶她为妻,便不会介意等这短短的六个月,否则……
“半年太长了。”乌长云小心翼翼地将发簪放进袖底,然后再专心跟她“谈判”。“我怎么能忍受一百八十天朝思暮想你这可亲又可爱的小美女?”
“我美吗?”赞美的话对女人永远有意想不到的功效,原本覆盖在她脸上的漫天阴霾,一下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美。”乌长云捧着她的脸,炯炯的眸光透出深沉的倾恋。“美得令人不饮自醉。”情不自禁的,他再度吮住她的朱唇,吻得水灵彷若蚀骨销魂般地迷乱难醒。
“现在有没有一点点喜欢我?”他促狭地瞅着她。
水灵轻轻的眨着眸里的柔情,温婉而端庄的点点头,窗外和风透过窗帘正巧拂着她额前的秀发,加上形灭的灯光摇曳生姿,此刻的她如梦似幻,宛如仙子般娉婷出尘。
乌长云看得痴了,他再一次肯定的告诉自己,无论要历经多少困难和折磨,他都要得到她。
水灵不晓得他想些什么,犹自认真的凝望着这个她很可能会委以终身的男子。
“你……”她舔了一下红唇,腼腆地红着脸,低声问:“你说你爹娘早逝,又没有兄弟姊妹,那……你有没有……”她吞吞吐吐的,提不起勇气把心里的疑惑说出来。
乌长云闪一下他深邃的眼睛,立刻猜出她在顾忌什么。“没有。”他的回答干脆利落。
“不是瞎编着来骗我的?”
水灵似乎一步一步走向陷阱,乌长云就是巴不得她自己开口问他是否娶了妻室?因为由此便可以明白,她对他是否动了真情,是不是下定决心跟他一辈子。
“当然不是。”他死不正经的老毛病又犯了,“就算我要娶,也会等你真真正正成为我的妻子之后,再另外找媒人纳两、三个小妾。总之,我一定要让你当元配夫人,住大厢房,‘母仪’乌家上上下下四百余人,很够意思吧?”
“你果然不是个好东西!”
水灵伸出来准备掴他巴掌的小手,还没发挥作用,就已经被他按回原位,压得死紧。
“小心眼!”他捏住她的鼻子,挑逗地朝她挤眉弄眼。“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你们人……”他顿了顿,笑得极不自然,“我是说,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平常不过了,你这么小心眼、爱嫉妒,当心犯了七出之罪,是会被休掉的。”
“休掉好啊!”水灵不甘示弱,说风流话谁不会?“我就可以一嫁再嫁,游戏人间,浪迹五湖四海,得个自由自在,快乐又逍遥。”
“不准!”乌长云大吼,眼里两簇火球威胁着要烧过来似的,熊熊发光。“你再敢动一下这样的念头,当心我翻脸无情。”
他凶巴巴的命令她,水灵按理应该很不高兴才对,但不知怎么地,她居然有股难以言喻的喜悦,甜滋滋的暖流舒畅地滑进她的心靡。
然,这份喜悦很快地被另一股愁绪给取代了,想到明天即将被张德宝送到汝临县“为非作歹”,她就再也没有心思跟他嬉笑怒骂。
乌长云定定的望了她好一会儿,见她紧蹙双眉,心疼地用手指头帮她抚平。
“放心,所谓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相信我,你一定会逢凶化吉,安然渡过难关的。”
“你是玉皇大帝的干儿子吗?不然凭什么那么有把握?”等等,他怎会知道她要去汝临县做什么?
他气宇轩昂,笑得好狂妄,“玉皇大帝不收干儿子,他只结交好朋友。”言下之意,好象他真的是玉皇大帝的好朋友似的。
水灵不得不重新估量他,这人大老远从长白山到襄城来,不做任何营生的事,却仿佛一直有花不完的银子;说起话来经常不小心提起“你们人……”这类启人疑窦的语句,他究竟是何来历?
不行,呃,绝对不可以,她千万不能随随便便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交到这种人手里,而且,她万至不敢确定他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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拥豹而眠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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