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画 第4章

  我笑起来,哪里不知道她是不服气了,从没有男人连正眼也不看她的。
  珰儿又说:“他还拿着一张撕破了的画儿呢。”
  我说:“我不愿说他。你们来又什么事?太闲得慌了是不是?”
  珰儿和锦屏互看一眼,抿起嘴笑:“还没见过丹姐生气呢,原来是这副模样。”
  锦屏则从头到脚打量我,说:“不得了。”
  我没好气:“要么你打今日起没个病啊灾的,不然哪天换你病在床上,看我怎么对付你!”
  她摇头:“是好话,你听不出?我今日才信世上真有‘病美人’这一回事,还当‘西子捧心’四个字是骗人的呢。丹姐病中竟也是这般楚楚之姿,教人心怜呢。”
  我笑骂:“去你的,乘我病来奚落我,早把正事说了出去吧,饶我也静一静。也不晓得是怎么了,一早上人一个接一个的来,比平日还热闹。”
  锦屏一个指头点着我:“这人,听不出好歹话来!好吧,我们说完事就走:下个月不是萧四爷生日?”
  我想一想,果然是,“嗯”了一声,说:“咱们也少不得一份礼。”
  珰儿柔柔地说:“四爷什么没有?寻常的礼他也不希罕哪,屏姐有一个主意在这里。”
  锦屏接道:“我已同四爷说了,叫他别请戏班子了,我们来唱。”
  我吓一跳,呆呆指着自己鼻子:“我们?”
  珰儿撑不住笑了。锦屏脸一板,点着我的鼻子说:“不错,就是我们。我也不希图你学什么新曲子,只盼着你把那原本会的几段拾起来好好练一练,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我一怔:“这算什么礼?”
  珰儿笑:“不好么?不过费些功夫准备罢了。四爷也同我们极熟的,就是闹出什么笑话也不怕。礼也送了,咱们也玩了,我觉着挺好的。”
  我苦笑:“你两个这不是害我是什么?”锦屏能歌善舞,唱得好曲子,我这懒人会的那几套零碎东西又怎么够瞧?我说:“我伤风,嗓子哑成这样,怎么唱?”
  锦屏瞪我:“你能哑一个月?别想混我。十天后来查你功课。”一副没得商量的架式,拉着珰儿就走了。
  灵儿再进来,说:“那姓沈的走了。”顶没好气的样子。
  我扬了扬手做个“算了”的手势,想想那个直来直去的人,又是苦笑,再叹了口气:从今往后也不用见这样的人了。
  不再多想,先叫灵儿从那摆样子用的书架子上把几本戏本子拿来:该用用功了,不然锦屏那脾气,定是不肯罢休的。
  到萧四生日那天,是一个月以后,我的嗓子自然早就不哑了。那天一气唱了许多,翻来覆去不过我们三个女儿家,变着法儿玩闹:先是《救风尘》,我扮赵盼儿,锦屏串周舍,珰儿作宋引章;梁祝十八相送那一出,锦屏扮祝英台,我作梁山伯;然后又是《断桥》,锦屏的白娘子,我扮小青,许仙不用说是珰儿了;意犹未尽,又唱两折西厢,锦屏自是崔莺莺,我又是红娘,珰儿来串张君瑞。
  唱一段,说笑一阵,粉墨登场再唱一段,打打闹闹,也不认真。戏完了,我也累得不行了,真正怀疑锦屏哪里来的精神,时时唱着玩儿,一唱一个晚上。
  萧四当看热闹,想也看得开心。
  然后锦屏缠住萧四问唱得好不好,他却只是笑,最后说:“说出来屏儿不准恼我。”
  锦屏催他:“我不恼,你说。”
  他又笑了一笑,把我们三个挨个儿点过来:“到底三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扮生角儿没一个像样子的。”他看着我,“丹儿那梁山伯怕是比真祝英台还娇几分。”
  我们听得笑作一团。锦屏再问:“还有呢?”
  珰儿抿住嘴笑:“你呀,还不是等四爷一句夸?谁不晓得屏姐的嗓子最好呢?”
  锦屏被说破心思,狠狠瞪她一眼,脸儿却微微红了。
  萧四点头:“原是如此。念得作得也好,似模似样的。只另外有一样:丫鬟美过小姐。”
  我听这最后一句,暗道锦屏不恼才怪。
  果然她将嘴一撇:“就知道四爷的心早偏给丹姐了--我倒有心让她作小姐,也得看她会什么呀:好不容易会全一本《救风尘》,其余零零散散,十八相送里边勉强唱得梁山伯,断桥里只会唱小青的几句,一本西厢说是会得两三成,唱出来只是红娘的词儿。不怕告诉四爷:她今日已是技穷,多一段也再不会了--这还是逼着她练了一个月呢。”
  他一笑,似有意似无意地看我一眼:“她那疏懒性子我不晓得?我也想着,丹儿今日怕是把压箱底的功夫都翻出来了。”
  我说:“听听,四爷的心偏在哪里还不明白了么?”又半真半假地同锦屏争,“李香君也只会得半本《牡丹亭》,也是名伎呢。”
  锦屏气道:“你真好意思比!”认了真,扳起指头来跟我算,“咱们来数:全本《牡丹亭》五十五折,半本二十七八折--你那零零碎碎加起来统共几折?”
  我招架不来,一眼瞥见萧四在那里作壁上观,便将他扯下来:“都是四爷一句话,又事先说了不许锦屏恼你,招得她来骂我。四爷需给我挡着她。”
  我们这样的女人,怎么会是不争风的呢?所以我和锦屏闹,真真假假,但若见她认了真,我也就避开去不再争了。
  一抬头正对着萧四一双眼睛看着我,那目光仿佛我变成一副水晶的皮囊,五脏六腑给他看得通通透透。我又吓了一跳,扯着珰儿说笑,热热闹闹,直折腾了一个晚上。
  第三章
  第二日睡到日上三竿,灵儿端了水来服侍我洗脸梳妆。她笑着说:“一大清早就有人要见丹姐姐,干等了一早上了。”
  我还没全醒,尚有些迷糊,却记得今天不曾约人,问:“谁啊?”
  灵儿一边给我梳头一边笑:“是个小孩子。”
  我糊涂了。
  灵儿笑了又笑:“在厅里坐着呢,丹姐待会儿出去见了就知道了。可好玩儿呢。”
  见了,晓得灵儿这丫头有些夸张,那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端端正正坐在厅堂里头,身子直挺挺,坐在那儿纹丝不动,手中抱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当作宝贝一样,不肯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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