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胡子哥哥的情事 第2章

  “欧阳越,你僭越了!”似鬼魅般蛰伏在不显眼角落的巨大男人替安东尼抱不平。
  欧阳越不言不语,似乎早知道他的存在,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坦然穿过那保镖的身边从容离去。
  “少爷,他太放肆了。”
  安东尼心平气和地笑。“银翼,你太紧张了。”
  “少爷,虽然他是你的叔叔——”
  “没错!我和他之间就剩叔侄关系,这回,他真不再是我们组织里的人了,赤色响尾蛇再也没有欧阳越这个人,”他顿了顿。“So——叔叔对侄子出言不逊对中国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他露出绝美的灿烂笑容。“至于,他不愿再见我,嘿嘿,这可就由不得他了……”
  第一章
  哈!星光旅馆,她终于回来了!
  精致的编织草帽下,是张干净清纯的俏脸,简单的亚麻衫、棕色背包、低腰八分长喇叭裤、吊带,青春又洋溢无限活力。
  透过草帽,她凝视眼前红白相间的建筑物,心中漾满欢欣之情。
  它是幢以粗白石灰粉粉刷成的五层建物,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周边爬满绿盈盈的虎须藤和九重葛。
  说它是旅馆,它可没有俗不可耐的霓虹和压克力招牌,入口处只有一方不规则形状的牌匾镶在雕花铁栏杆上,上头劲风厚淳地写着“星光旅馆”。
  偌大的露天庭园没有刻意种植的奇花异草,触目所及是自由自在生长的老树野花。它一派浑然天成,没有所谓“星级”旅馆的矫揉造作。
  旅馆仍是她离开时的模样,就连那些她舅舅亲手拼钉出来的休闲椅、旧茶壶、旧水桶都还待在原处。
  她就知道自己走这趟路是对的,尽管、可能、反正、一定,远在英国的那些佣人早因她“光明正大”的逃亡而闹翻天了……
  她振作了一下。谁管他呢,那种希特勒式的高压“政权”和统治生活谁捱得下去?再傻乎乎的待下去,恐怕要一命呜呼了!
  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
  “小姐……”善意的老人声打断她的冥想。“咱们旅馆每逢初一、十五是不营业的。”一个手提水壶的欧巴桑趔趄了过来。
  他看夏小皀大小行李好几件,显然把她当做一般游客了。
  夏小皀露出迷死人不偿命的笑容。
  她怎会不知道星光旅馆初一、十五不开业的烂规矩,她那完全另类的、旧石器时代的舅舅只要一个不高兴,旅馆随时是休业状态,就算来人是天王老子也照旧不甩。
  “哈秋嫂,你不认得我啦?”拿下草帽,旋即露出一张纯净可爱的瓜子脸和蓬蓬的自然卷发。
  “你?”哈秋嫂陡然看清夏小皀那笑容可掬的小脸后,原来细若豆芽缝的眼霍然暴睁,满脸皱纹在一瞬间悉数紧绷。“啊——啊——”
  尖叫加动作,她手提着的水壶怦然落地,一任清水流得满地。
  这惊吓,显然不小。
  “哈秋嫂,你别激动,我没想到你这么开心见到我。”夏小皀因着她高分贝的“欢迎”声而笑咧了嘴。
  她还真会扭曲旁人的意思,哈秋嫂想不出自己哪点表示欢迎之意。“你——怎么——回——来了?”
  夏小皀是野马,附近山头的小孩没一个不怕她的,有她在的地方没有一刻不是风声鹤唳,鸡鸭鹅狗猫全躲得不见踪影,好不容易有个突然“冒”出来的妈妈带走她,不料没享几天清福,野马又回来了。
  ——难不成老天爷嫌她小器,每月初一、十五拜拜烧的纸钱不够,才又把夏小皀送回来?
  ——不不,搞不好是老天爷也吃不消她的破坏欲,原籍遣回她才对。
  这一来不就表示他们又要重沦苦海了?
  “坐飞机呀,咻一声就到了。”夏小皀轻快地比着手势。虽然她不怎么喜欢那只大铁鸟,不过总比晕船来得好。“真高兴你还记得我。”
  哈秋嫂双手捧住头,宛受刺激地低喃:“想忘记你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就好!”夏小皀一股脑把所有行李往哈秋嫂身上塞,心绪已经转到旁处。
  “关纣呢?”
  关纣是她嫡亲舅舅,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夏小皀从不肯矮化姿态称他一声“舅舅”,老是连名带姓的大呼小叫。
  差点被一堆行李淹没的哈秋嫂哪有空回答她,只顾手忙脚乱想把那些突如其来又多得吓人的包包扛回旅馆。
  力大无穷,是夏小皀的特点之一,平常一个女孩子根本不可能提得动那么多东西,她却是脸不红气不喘地带上山。
  夏小皀在树阴的吊床下找到正呼呼大睡的关纣。
  他身长脚长,小小的吊床根本容不下他的长脚长手,只见他的四肢极不雅的倒垂在吊床外,活像一只长脚蜘蛛。
  “关——纣!”夏小皀粗声粗气地往他耳朵大喊。
  “哇!”果不其然,“蜘蛛”猛然翻身跌了个狗吃屎。
  “哪个不要命的家伙——”果然是一家亲,一开口就是粗鲁的招呼。
  拨开掉在眼前的头发,关纣没空在意身上是否沾到泥土,他好梦方酣,不知是哪个不识相的王八蛋,敢来扰人清梦,他握紧拳头跳起。“你——”
  那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笑法,擦十瓶顺发露也顺不齐的乱发,苹果似的双颊,乡下人才有的清澄双瞳……这女孩怎生得这般眼熟——
  “你没认出我来对不?”夏小皀得意地笑,露出狡黠的小虎牙。
  这种清灵灵的笑法——
  关纣心头不由狂荡,霎时像坐了一趟夏威夷巨浪又回到地面般腾云驾雾。
  “小——皀——?”
  “答对了!”她很哥儿们地将细瘦的胳臂挟往关纣的颈子。
  关纣还没从疑问中回到现实世界。“你不是在英国?”
  袭今秋最流行的藕色外套,圆领亚麻衫,吊带喇叭裤、靴子,看起来大方又端庄……“端庄”?关纣抵死也无法相信邋遢的夏家野马能和端庄两字沾上边。
  外表改变了,内在呢?
  关纣不敢抱太大希望。古人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想改变夏小皀那大而化之的个性比愚公移山还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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