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以外的日子 第24章

  这次需要留校的只有五个。那几个人平时和我没什么来往,所以也没有人和我打招呼,我也乐得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乘凉。
  有时,我对人与人之间的互动,有着很深的存疑。什么“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那只是拉关系的屁话罢了!人类的感情,总是禁不起考验。因为用情于人太艰难,我对星辰流日的感情可能还要来得深些!
  我静静地坐在角落里,午后的空气渗透着一股祥恬静谧的平和。都十一月底了,阳光还这么好,照得人有点懒。米俊宽讲述完毕,留下四道题目就走出教室。我看他走出去后,再也支持不住,伏在桌上沉沉睡去。
  这次是同学把我叫醒的。
  “杜见欢,我们都写完了,要先回家。老师还没有来,可不可以请妳等他来后告诉他?”
  我答非所问:“几点了?”有一点迷蒙和混沌尚留在我的眼底。
  “三点半。”
  才三点半!我正要开口,米俊宽从前门走了进来。她们一见到他,就丢下我跑向讲台,低声跟他说了一些话,米俊宽点头,她们向他挥手,离开教室。
  我叹口气,又剩下我一个人了。都怪我自己贪睡,把好风好景全给睡光。
  米俊宽走到我面前,问:“写完了?”
  我摇头,老老实实的招供:“一题也没动,刚刚不小心睡着了。”
  他皱着眉说:“那直接在黑板上演算好了。”
  我跟着他走上讲台,拿起粉笔作答。他在一旁凝视,目光在我周身游移。
  第一题我就惨遭滑铁庐,我无奈地看着他;他靠近身仔细地为我每题分析讲解。
  这样过了大概半小时,四题便全部解决掉。我将手洗干净,往身上随便抹两下作数,他突然自我身后环过腰际递来一抹手帕说:“还是不带手帕面纸的,嗯?”
  我为他的举动莫名的羞红脸,接过手帕胡乱擦两下,赶紧回身面对他,把手帕递还给他。
  他接回手帕,又说:“谢谢妳送还的衣服。”
  我背起书包,手贴着腰带说:“不客气,那本来就是你的。”胃突然强烈的痉挛起来,疼痛阵阵袭来。我开始冒冷汗,站立不住,终而蜷曲瑟缩蹲落在地上。
  米俊宽跟着蹲下来,频问我怎么了。我垂着头,无力回答他的问题。他轻轻扳起我的脸庞,看我一脸苍白毫无血色,眉头深锁,大声问:“到底怎么了”
  我的眼光掠过他的身影,又垂下头。那种痛真的是我一辈子的噩梦!整个胃里的神经都在抽动,火烧似的剥痛着,像是不绞干我最后一丝力气绝不罢休。
  “妳到底怎么了?”米俊宽又问。语调里有一丝紧张。
  我勉强抬起头,对他挤出一抹难看的微笑。“没关系的,我只是胃痛,一会儿就好了。”
  他轻轻将我搂靠在他怀里,好像有一点疼痛,又用手背拭去我额上的冷汗。
  “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像是苛责,又像是怜惜。我觉得迷惘了。这个人真的是米俊宽吗?
  第二十二章
  就心理学的观点来说,星期四是个既不引人兴趣,也不令人兴奋的日子,甚至令人觉得有点不耐烦。它既没有刚完假充分休息的神清气爽,也少了即临假日的欣欢,如果再加上像我这样等候家教的焦躁,那就更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日子。
  家教老师姓林,是A大物理研究所榜眼探花之流的天才。我不知妈咪打那里挖来这种宝贝的,她像很信任他,一点也不担心我们两人孤男寡女单独地处在一间屋子里,是否会发生什么样后果难明的事情。
  我实在不愿意说妈咪不关心我,可是如果这算是她对我的信任,我倒宁愿像以前一样,在街头四处游荡。虽然,长久以来我早习惯了妈咪的冷淡,我潜藏在内心深处,不许旁人碰触的软弱,却一直一直在渴盼多一点点的温暖!
  其实对家教老师没什么好设防的。他是那种天生对异性具有免疫力的人。这样说,并不是说他刚毅正直,独具柳下惠的遗风;或者木讷笨扭,不懂风情。相反的,林先生是个充满男性美的人。这种人,不必他去诱惑招蝶,自然有人自动送上门来。然而,这世界总不是如我们想象那样的构造。以为他群芳围绕,他偏偏独高枝头!家教老师是个唯“书”是图的人--以研究为旨趣,以诺贝尔奖为人生标的。他很严肃的生活,自制力极强的一个人,什么风花雪月,在他看来简直是浪费生命!他就像“简爱”里的圣约翰,完美得有如希腊神祇的雕像,却偏偏满脑袋苦行僧的信仰,一点也没有神仙的浪漫。只不过林先生信仰的是科学,是诺贝尔奖。
  他应该七点就到的。我瞥一眼墙上的时钟,六点五十九分四十五秒。
  门铃响了,很规律的按三下。是他!生活脚步次序从不紊乱的人。
  他坐定后,立刻摊开笔记,讲解三角习题。我对sinθcosθq之流的宵小鼠辈,从来没什么好感,它们老是阴谋设陷,害得我每回都栽得好惨。
  林先生很有耐性,一遍不会,重来一遍。上课两个星期以来,从没听过他吐出一句急躁的话。大概是我领悟力还算差强人意,尚未到令人青筋暴起的愚蠢程度吧!
  两小时的课程结束后,林先生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还不错!妳其实不笨嘛!”
  “你这算是恭维还是赞美?”我坐在地上,背靠着沙发。我们是在客厅上课的。
  “听着!我绝对没有讽刺妳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奇怪,以妳的理解领悟能力,怎么会每次考试都那么凄渗。”
  “拥有多少兵力,并不表示就有多少的作战实力。搞不好全是些老弱残兵有个屁用!”我忍不住说了句粗话。
  “有道理。”林先生玩味的笑说:“这么说,妳的完全是些老弱残兵!”
  “差不多了。起码一半都一脚跨进了棺材,剩的一半不是少条腿,就是缺条胳臂的。”
  “太凄惨了!所以妳每次考试都出师不利,满江血红?”林先生不是个太有幽默感的人,不过,他每每能听得懂我略带讽刺又语意晦涩的话。
  “没错!这也是为什么我妈咪请你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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