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雁心 第22章

  这就是所谓怨妇的遭遇吗?
  他就这般讨厌我,弃我如敝屣吗?
  如果我还是单纯的女孩的话,我就不会那么渴望他的关爱,对爱的有法也就单纯多了,仅会是小女孩似的憧憬。一旦体会巫山云雨之乐,他若即若离的态度鞭笞着我,光是想到他以欣赏的目光追寻着女人瞧,就今我难以平衡。
  正当我陷人愁云惨雾的情绪时,隔壁房间传来了走动声,在寂静的夜褢更是清晰。
  它由窗户移至门口,再出门口移至窗户。
  很高兴地发现,他也会失眠,我幸灾乐祸地笑着进入了梦乡。
  ☆☆☆
  时令进入了多雨的三月,气候像个刚进人青春期的少女,别扭得很。尽管春神临近大地,天空还是时而下雨,时而放晴。一天之内,过往行人将雨衣穿了又脱,脱了又穿的情景,屡见不鲜。
  我们早餐的地点,也由后花园移近了偌大的花房。在花房内,抽烟是绝对禁止的,所以我也就没再吸进二手烟。
  这几日来,我有绝佳的食欲,不但吃得多,又睡得饱,整个人红光满面,春风得意。
  厨娘对这样的进展非常满意,她总是挑剔我太瘦,营养不良。如今我增加了五磅的肉,她乐得跟小仙女一样,时时在她主子面前夸耀。
  “少爷,不是我在邀功,夫人这个月来,长了好几磅的肉,变得更有女人韵味了。你看我们夫人是不是更美了?”
  这时,他会从报纸上缘伸出脖子,从头到尾地扫视我,有时更夸张地绕着我转一圈,斜着头道:“贾太太,你在饭裹加了饲料了吗?果真灵的话,把偏方卖给我吧!这样我的羊群也会长得又肥又壮。”
  之后他会无辜一笑地回敬我的怒视,然后继续埋进报堆中。
  我也发现我的胸围愈来愈丰满了,原有的内衣穿起来紧得令我窒息。但我依旧苗条,并没有因为食欲佳而走样,偶尔我瞥见嘉伯似有若无地盯着我的上围研究,但又掩饰得不着痕迹,不是告诉我衣领沾了果酱,就是口袋上渍着奶油。
  他的移肤手术慢慢在进展着,开过刀的脸颊,此刻被纱布厚厚的裹住,出门时头顶着软呢帽子遮阳,这使他看起来滑稽得像个二十世纪的科学怪人。
  但随着纱布的减少,我发现再也没有人会说他是科学怪人了,他就像从蛹中化生出来的凤蝶,充满了帝王般的威仪。所有来洽公的人无不恭贺他的重生,并赞叹医师神奇的医术,他亦是得意洋洋,不再沉愠着脸。
  倒是我,不太能接受他复原的事实,甚至不安。
  高文及关琳也来慰问我们。全身上下充溢着统帅威仪的高文见到我,很自然地拥着我,在我两颊吻了一下,然后双手握住好友的手大喊。
  “天可怜见!你这幸运的家伙变得更帅了。你的右脸比左脸又帅上了几分了。这可真庥烦呢!”高文抱着胸,一只手支着下颚打趣道。
  “别损我了!老兄,我可是饱受折磨呢!”他拍拍老友的肩头,回头对关琳:“高太太!借你先生用几分钟。”
  “借吧!弄坏了可要赔哦!”她俏皮地挥动着手,装作已受够了高文的样子。
  两个大男人遂笑着冲进了书房。
  “我说婚姻对你绝对有好处,你丰腴多了!”关琳打量着我的短发与俏丽的装扮。
  “厨娘把我调理得好,我足足重了五磅。”
  “五磅!我真羡慕,看来长对地方了。”她恶作剧地比比我的上围,意有所指地贼笑着。
  “正经点!你都快升格做妈妈了,还口不择言,小心坏了胎教。”我看着腹部已肿得像大气球的关琳,提醒她慎言。“我准备了好多点心塞你嘴巴!”
  关琳毫不客气的动手开始吃着。
  食欲大概是会传染的,看到她一副满足的模样也令我食指大动,但我终究没碰蛋糕、只顾?喝茶。
  “你的身体状况还好吗?五月就要生了吧!”我递过手巾询问。
  “医生告诉我还不差,这两个月我心情较不稳定,一下子会哭哭啼啼,下一秒又嘻嘻哈哈地看着书,高文被我搞得啼笑皆非,臃肿与踽行今我沮丧。我并不是真心想吃东西,但腹里的娃娃就是有办法激起我的食欲。”她懊恼地看着已咬了一口的蛋糕,决定将它放回盘内。
  “谈谈你吧!老公突然开窍,决定整容回复原貌。你一定是做了许多努力才说动他。”
  我根本没做什么。
  “你也知道,他的个性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套用詹森的词儿。
  “要就一次成功,半调子的事,他宁可维持原状。”
  “这倒是实情,高文劝他不下十次,一直就没能说服他,还是你这万灵丹有效。”
  我低头藉着喝茶来逃避问题。这世上,我可能是唯一希望他没接受整容手术的人,我的动机是自私的,但却情有可原,因为,我不想完全地失去他。
  第七章
  人家说结了婚的男人是耳背、聋的最好!那女人呢?当然是盲目、视而不见的好。
  也有人说过一个男人应该比他的妻子高、老、重、丑,并且声音粗糙。警语般的话说来容易,力行起来却是万般艰辛。
  嘉伯的确是比我高、比我老、比我重,声音也的确比我粗,但最令我遗憾的,便是他竟没有比我丑!
  我既然无法扮演一个睁只眼闭只眼的妻子,又无神通可将自己的丈大变成一只癞蛤蟆,那么吃苦受罪的必然就是我自己了。那阵子我常常纳闷他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动机才娶我?本来还以为他还是爱我的,但他说此事与爱情无关,那么就是为了恨了!但爱恨在一线之间,没有爱。又那来的恨。若说是为了欲,迟至今日,他未曾主动对我示爱过,连最基本单纯的亲吻都竭力避免,只是冷淡的保持距离,不愿接近我。
  我就像一根柱子被人钉在地上,再被人用线拉出一个半径,而嘉伯则是系着那根绳子绕着圆周转,只有可能往外倾,且永远不愿松掉绳子。
  话说回来,若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的话,为何又对我忤逆他的行径,产生那么激烈的反应?我觉得自己像是一个重重的包袱,丢掉了嫌可惜,留着放在身边又觉得碍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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