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红颜 第4章

  装善人?陪笑脸?这就是所谓的人心险恶吗?
  难怪爹谈生意时总不希望她们姊妹在场,这些翻脸不认人的家伙从前对爹那样称兄道弟的,原来都只是装出来的!
  “大姊,下雨了吗?啊……大姊你怎么浑身是伤?谁打你了?”
  让凤绮霠摇啊晃的,又沾了满脸大姊的泪水,吓晕的凤霁蝶总算醒了过来,一睁眼瞅见大姊抱着自己,咧嘴一笑,天真地说起了笑,但旋即发现大姊一身的伤,柳眉便垂了下来。
  “傻子,那是你大姊给你吓出来的眼泪!”
  一直站在屋外,还差点让主子踢飞的斧头砸上,龙桦好不容易等到风平浪静,这才探身进门,对于小女娃儿说的话,毫不客气地叫了她一声傻子。
  “我不叫傻子!我叫凤霁蝶!再说,我又没跟二姊一起躲酒缸,说我让大姊吓晕,我哪吓大姊了?”
  凤霁蝶开朗外向又善良贴心,就算是刚经历了一场脑袋差点分家的惊险,但对于出现在自家院子里的两个大哥哥并未疑心来历,嘟翘起了小嘴,便为自己抱屈起来。
  “霁蝶你说什么?蔷雩躲在酒缸里?”
  对于莫名出现的两个陌生男子,凤绮霠还无暇顾及,小妹的一番话旋即让她脸上因为妹妹清醒而恢复的血色倏然消逝无踪。
  “大姊放心,那是个破酒缸,所以装不了酒,我从前跟爹玩躲迷藏的时候常躲的。”
  拿出手绢替大姊拭去眼角的泪水,捂上淌血的伤口,凤霁蝶绽起笑靥,笑得好甜,柔声安抚凤绮霠。
  “蔷雩!”
  拉着小妹站起了身,凤绮霠还没等凤霁蝶站稳,就拉着小妹往酒窖跑去,嘴里还急急叫嚷着大妹的名字。
  凤绮霠的叫嚷并没有得到响应,待她来到酒窖前,眼里除了空空的窖室之外,就只剩下几许破酒缸残留下的陶片。
  “霁蝶,你二姊躲在哪一个缸里?她没有躲进去对不对?”
  酒窖里别说是空酒缸了,除了破陶片与一地尚未发酵熟成的水之外什么也不剩,凤绮霠抓着小妹肩头,眉心死锁着,就希望大妹别当真躲在酒缸里让人带走了。
  “那个缸……不见了……二姊!二姊你在吗?”
  空空如也的酒窖吓傻了向来乐天的凤霁蝶,她跟二姊两人从后门绕过来阻止那些叔叔搬走爹的酒,二姊先是咬了其中一个,然后就躲了起来,怎么……
  “他们把蔷雩带走了!不行!霁蝶,你在家照顾娘,大姊去把二姊要回来!”
  大妹躲在酒缸里让人带走,凤绮霠此刻就只有一个念头--去找郑员外要人!
  “这位公子,你出手相助,绮霠不胜感激,但请恕我无礼,凤家不留客,请回吧。”
  咬紧牙握起粉拳,凤绮霠旋身送客,只是匆匆向出手为小妹挡下大祸的男子道了声谢,便急着请他们离开。
  现在,她真的毫无心思去想那些待客之道,一颗心全悬着躲在酒缸里被人带走的大妹的安危。
  
  “什么嘛!也不想想我们可是救了那个小女娃一命耶,居然像赶老鼠似地把我们推出来。”
  几乎让人用赶的出门,龙桦气得跳脚,为自己与主子无端受到的对待抱屈。
  “走吧,明天再来。”
  睇了一眼身后让柴刀和斧头加上先前那位凤姑娘一撞,整个摇摇欲坠、几乎阖不上的门扉,龙顼霆不若龙桦的气愤,只是悠悠一笑,淡然表示明日再访。
  “还来?少爷啊!您不是有正事要办吗?那张画得不清不楚的地图,我们不是要去找?哪有闲工夫在这磨蹭?那个什么员外的说的也没错,我们这叫多管闲事!少爷您就别来了吧。”
  好几年没回家了,跟著少爷在外头闯荡,龙桦可想死了家里的爹娘。
  本来少爷答应来京城之后找到地图上的地方,买到最后一批珍稀的商货,两人就可以暂时回龙家;一来少爷可以让老爷见见他这几年来的成就,二来因为老爷一句话就跟著少爷离乡背井的他总算也可以回家跟爹娘团聚;但他此刻却听见少爷说出这么一句莫名其妙、全然不符合他个性的话来。
  他家少爷向来不喜欢多管闲事的,总说好人不长命不是吗?怎么……
  他想爹、娘,还有看到那两个女娃儿也让他想起了妹子,这些年没回家,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虽然龙家不可能亏待下人,但,他跟主子都是十五那年离家的,主子不想家,他可想得慌了啊!
  “傻子,你没听方才那个小女娃儿说自己叫什么?明天就是要来办正事的。”
  龙顼霆回身狠敲了龙桦一记脑袋瓜子。虽然跟龙桦是主仆,但经年在外,两人又都是年幼就离乡背井,因此相处起来早不分什么主仆,除了称呼之外,两人就像好友一般。
  “凤……啊!这该不会就是凤家酒庄吧?这么破,不像啊!”
  回头瞥了最后一眼那半大不小的凤家,龙桦恍然大悟,却觉得能让他家少爷不远千里而来也要买到的珍稀商货理当价值不菲,怎么可能只是这般,并且细看之下还有些残破。
  “你哪一次看上的货是值钱的?跟了我这么多年,那双眼还是大有问题!”
  迈开大步向前走去,龙顼霆毫不留情地损了龙桦一句,但心上却难得同意起龙桦的看法。
  这凤家酒庄既然名闻遐迩,没道理是这般朴素的光景,还有,方才那个员外说凤家欠了他五百两,又是怎么回事?
  声嘶力竭,已然在郑员外家门口跪了整整一天一夜,凤绮霠敲著门的手早已红肿出血。
  “郑员外,我求求您!昨天的事全是我不对,请您高抬贵手放我大妹回家好吗?”
  这么一句话,凤绮霠从昨日晌午一直说至今晨破晓,泪早已哭干,而本该是银铃般的嗓音也沙哑粗嘎了起来。
  她真不该拿刀拿斧对著郑员外又挥又砍,他们要酒就让他们搬,她应该要紧紧看著妹妹们的!
  心上的自责一遍又一遍,每喊一句央求郑员外放人,凤绮霠就狠狠地怪自己一回不是、不该。
  “你这小妮子烦不烦人啊?吵了一整夜,今晨又当自己是公鸡报晓,还让不让人休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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