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 第31章

  涌出的眼泪直透浓妆,一摊摊糊了脸,破碎、湿濡的塌在绢子上。
  第七章
  终究,骆泉净还是没让别人代她的班。诚如谭姑所说,有些事注定该来的,躲了也没用。
  但天知道,她多不想跪在他面前看这一切;一看到他对每个人坦然微笑的脸,她就忍不住痛恨起来。恨他仍这么愉快悠闲,恨自己的怨怒对他没半点影响,更恨自己的不济事,在乎他比在乎自己还多,恨这个、恨那个……。
  从没想过,这些没头没脑的恨怨一古脑儿加起来会这么多,恨得她心思再也不清明,恨得她头昏脑胀。
  还有,她的手伤,下厨碰了水之后,疼痛似乎更严重了。
  埋首把琵琶紧紧揣在怀里,机械化的弹着弦,似乎定她唯一能做的。不能听,不能看,甚至不能思想,她沉浸在那漫无边际的疼痛中,渐渐地,竟有些自虐了。
  游湖的客人说了什么笑话,谈了什么,她完全没有理会。
  “小妹,”如意拾起笛子,悄声来到她身旁。“还在为三姐的事生气?”
  “没有。”她回过神,强笑了一下,却见到周遭的人都散了。
  “结束了?”
  “结束了。”如意点点头,有些忧心忡忡的看着她。“看你这样失神,真令人担心。”
  “如意。”
  “嗳。”她抬起头来,急忙跟起身的慕容轩行个礼。
  “我有点事要跟泉净私底下说,你先离开,一会儿我让叶飞送她回去。”
  “呃。”如意傻傻的瞅了叶飞一眼,才会意过来,红着脸笑着走了。
  骆泉净抱住琵琶,僵硬的站起来。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她说。
  “泉静。”
  “放开我。”她长吁了一口气,语气仍是那般冰冷。“我很累了,请公子爷体谅。”
  他没有依言,只是使了力掐住她手腕,强迫她把手暴露在他眼前。
  她仍旧没有用象牙拨子,原来受伤的手指,更在长时间拨弦的重创下血肉模糊。
  “跟我生气,有必要这么伤害自己吗?”他沉痛的问。
  她抬起眼,阴恻恻的扬起嘴角,笑了笑,又低下头去。
  “你装得那么安静柔顺,底子却这么好强。”
  这句话,立刻让骆泉净眼底蓄满了泪。一半是痛,更多的却是因为他。近来,她是越来越爱哭了。
  “你是谁?也值得跟你生气。”她抹掉泪,恨恨的笑着。“我伤我的手,干你何事?”
  他沉沉的吸着气,一手擦着她沾泪的脸,大力把她的浓妆抹去。
  那一天的情景重现,只是这一次,慕容轩不容她挣扎,他紧紧钳制住她,把她牢牢压在他怀里。
  骆泉净没有屈服,下一秒,她张嘴一咬,牙齿几乎陷进了他的肌肉,慕容轩一震,身子朝后一靠,却没说什么。
  叶飞见状大惊失色,冲过去把骆泉净拖开。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伤害已经造成,泉净的泪,慕容轩的血,混着混着,像什么似的在他臂膀上流窜着。
  “别挡着,这是我欠她的。”慕容轩靠着桌,那模样灰心又疲倦。
  她掩住嘴,不敢相信自己竟伤害了他。
  骆泉净推开他,那一刹间她终于明白了,这场意志的战争里,她和慕容轩谁都不是赢家,让他痛苦,她也不会好受。
  “倘若你还欠我什么,也当这一次全还清了。”
  她抹掉泪,坚决的转身离开了。
  慕容轩呆呆的坐在那儿,只觉得心里一阵冰凉;久久,都没有办法做什么。
  他离开后,那一晚,画坊上传来一夜的琵琶声,像幽魂似,呜咽着。到了大半夜,仍不肯散……。
  ★ ★ ★
  谭姑要把韩莺儿逐出教坊的决定,并没有因为众女求情而打消。在教坊里,韩莺儿整整算来也待了三年,该偿的金钱债也都清了,照理谭姑让韩莺儿离开,此去便该是个自由身;但不知是呕气还是倔强,韩莺儿竟私下和另一家叫胭脂苑的嬷嬷讲好了,自愿进窑子去。
  韩莺儿此举,胭脂苑那儿自然是欢迎之至。这件事原来是按韩莺儿的意思,要保密进行的;不过胭脂苑那儿考量了半晌,一样是同行,不少青楼妓院的鸨母嬷嬷都彼此认识,虽然娱乐客人的方式各异,但向来是和平相处,从不相犯。
  不愿为此事惹恼谭姑,在派人到教坊接韩莺儿的前一天,胭脂苑的秦嬷嬷还是决定送了封信跟谭姑说明原委。
  教了姑娘这么多年要洁身自爱,韩莺儿这么做,无异是在每个人面前刮了谭姑一耳光,尤其她又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怎不叫她生气!
  谭姑当晚发了顿脾气,当所有姑娘的面狠狠把韩莺儿数落了一顿。韩莺儿个性好强,又爱面子,自然也爆发了,两人越吵越僵,韩莺儿气得连包袱都没收,也不管外头大雨滂沱,扭头跑了出去。
  这一出去,一直到隔日,秦嬷嬷派了轿子来,谭姑才知道韩莺儿没有负气跑去胭脂苑。找遍惠山,甚至问过几个教坊里常捧韩莺儿场的熟客,可是始终没半点消息。她失踪了,走得无影无踪,急坏了胭脂苑里的秦嬷嬷。
  这件事在教坊里引起了某种混乱,但见谭姑始终沉默以对;这种情况下,姑娘们反而连窃窃私语都不敢了。
  不管发生什么变化,该自己的责任不容混淆,这种信念谭姑落实在她们身上,每个人都把不安藏在心里。
  骆泉净私下常去的莲渠在入秋接连几天大雨之后渐成了废墟,花叶一片片凋零,枝梗一根根残破枯黄。少了莲叶重重屏障,湖面变得萧索,湖上的气温更低了。
  珠帘后的老位子一直空着;怪的是连谷樵生也不常来了。只是对骆泉净而言,她谁也不关心。上船后,她仍一样烧她的菜,一样唱歌,一样不多话。
  没事的时候,她也不再执意守在船上;她避开每个人,悄悄躲在莲渠,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天。
  守着一叶扁舟,一炉熏杳,一盏灯笼,舔噬着她在人前任谁也说不出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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