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莲花 第13章

  其它人不想也跟着喧哗,但一见到慕容轩脸上那似笑非笑、托着脸颊却又十分认真聆听的表情,每个人面面相觑,竟都不敢开口说话了。
  “公子爷儿,这是栖云教坊新来不久的妹妹,招待不周,我韩莺儿就斗胆替她唱一曲赔罪,如何?”教坊里排行老三的韩莺儿忙走来打圆场。她眼波流转,直直勾着慕容轩打转,那模样媚态横生,与刘员外一同前来的何老爷眼一亮,笑呵呵的忙招她到身旁来,私下却愉愉摸了她小手一把,逗得韩莺儿娇笑连连。
  “谁要你唱了,多事。”慕容轩恼怒的横她一眼。何老爷收笑,韩莺儿也打住笑,两人脸上皆有些挂不住,讪讪然的退了下去。
  他仍专注在骆泉净的脸上,还有她的歌。
  “很好听,但我想听你唱其它的。”
  她点点头,也不难堪失措,只是收起眼底些许的诧异,垂首弄弦。
  “既然其它爷们不爱听,那小女子就换一首。”说罢,又唱了起来:
  “忧则忧鸾孤凤单。
  愁则愁月缺花残。为则为俏冤家,
  害则害谁曾惯。瘦则瘦不似今番。恨则恨孤帏绣衾寒。怕则怕黄昏到晚。”
  歌一唱,何老爷吁了口气,呵呵笑了,气氛也跟着松驰下来。哪晓得,这一回却是慕容轩失去了笑。
  他随身的扇子突然地甩到蔗上,而扇柄系的扇坠子则敲中了骆泉净的膝头,她抬起头,水晶珠帘迸出纷乱的脆响,这个脾气捉摸不定的男人霍然转身,步履带着怒气,瞪瞪的走掉了。
  “你呀你!”何老爷恼怒的指着她,要不是顾忌慕容轩方才对她格外的态度,只怕就要对她不客气。
  而骆泉净仍木然的望着那枚扇坠子,没有惶恐,只有困惑。她做错了什么吗?
  气氛仍然僵持着,虽然几个教坊姐妹已经识趣的在其它宾客前奏超几首情歌以转移话题,不过慕容轩在这场宴会中所居的龙头位置,已显而易见。
  骆泉净跪在那儿,抱着琵琶,周围已有谈论的笑声断断续续传出,何老爷也早歪到韩莺儿身旁去了,逗得韩莺儿娇笑连连。数分钟前的画面像涟漪轻点,不复痕迹,但还是没有人敢理会她,属于她的塌面持续难堪着。
  “他只是心烦,不是针对你,别太介意他的情绪。”一个声音在她面前响起,有人捡起扇坠子,交给了她。
  骆泉净抬起头,看着面前拍着扇子的男人。
  “在下谷樵生。”那男人有一双容易微笑的眸子,望着他的眼睛,声音竟比初闻时还温煦动人。
  她不忘低头,微微裣衽。
  “方才那首歌,令人印象深刻。”
  他以为她会说些什么,结果半天下来,他连一个微笑都没等到。这个女孩和谭姑一样,显然习于以沉默走遍天下。只是前者冰冷得不近人情,而她,柔软得让人不忍怪责。
  两人情况倒转,反而换得谷樵生有些尴尬。
  “除了唱歌;你不说话吗?”他反问。
  “说什么?”她终于问了,问得谷樵生一呆,被问倒了。
  是呀?说什么?此时此景,能说什么?又该说什么?
  同一时间,他也愣愣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而越瞧,就越无法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今日座上被宴请的刘员外,与他是表亲关系,所以他这个好似搭不上关联的古玩商人,才会在这儿。
  或许因为职业的关系,他的眼光也与他人不同。在这女孩身上,谷樵生瞧见一种良家女儿的气质,虽然在场的姑娘每一个都是这样的,但她们至少是恬静愉快的;只有她,带着这么干净折人的灵气,没有一丝丝喜怒哀乐的情绪,光就这一点,他越瞧越舍不下。
  就不晓得那慕容轩是不是也察觉到这一点了?谷樵生忖道。
  ★ ★ ★
  中途离席是件失态的事,但慕容轩不在乎,他站在船头,双唇抿得死紧。
  是那种心如死水般的神情击垮他的。慕容轩握紧拳头。一首闺怨曲,她唱成了古刹梵音。
  得知她跳湖的那种罪恶感、那种歉疚,突然群动涌起,乱糟糟的直扑他心里。
  是他把她害成这样的。她还那么年轻,难道就注定要这么不快乐的过下去?
  “公子爷别生气,我立刻换个姑娘来。”谭姑在身后开口。
  “不用了。”
  “不能让她影响船上的气氛。”谭姑坚持。“倘若破了例,客人会生嫌,其他姑娘也会说话,对她日后不好。”
  “我说不用了,我就要她。”
  “公子爷是为歉疚,才这么难过吗?”谭姑问,不再探索他的问题。
  “若是真心想为她做些什么,公子爷就该静静把曲子听完。她第一次见客,别让其它人留了坏印象。”见他没有答话,谭姑加了一句,真的走去把骆泉净唤来船头。
  “师傅,泉净错了?”一路走来,谭姑的沉默令她有些不安。其实骆泉净并不真的在乎自己是否得罪了那个了不起的慕容轩,但谭姑待她的恩,她不能置之不顾。
  谭姑停下脚步,转过头,也没有如骆泉净预期中的严厉目光。
  谭姑只是深深的看了骆泉净一眼,便要她到船桥上去向慕容轩道歉。
  “第一次难免出乱子,幸好是在公子爷面前,你去赔个不是便可,其它别再多想了。”
  说完谭姑便走了,甚至连陪她过去的意思都没有。骆泉净孤伶伶的站在甲板上,只是呆望着慕容轩的方向看。
  末了,她长吁了口气,终于走上前去。
  “慕容少爷的扇子。”她放下琵琶,垂首把扇子捧上。
  慕容轩僵硬的回过身来。他看着方才在盛怒中丢掷的扇子,扇柄上接的环扣有一枚歪去了,感觉很辛苦的撑着那玉坠;他没有接过,却突然握住她的手。
  “坠子断了吗?”
  “断了,泉净手边没剪子,所以接得不好。”她回得理所当然。
  那抚弦的手一点也不柔软,就像她回答的语气,一点儿都不像个该笑话盈盈的歌妓,她冷淡得像个生人,已经一年了,她的掌心仍留着些许曾经在唐家劳动的粗茧和伤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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