财妻嫁临 第38章

  被雷吼声一震的蛮横女子先是脸色不安的一结肩,身子抖了抖,唇色微微发白,而后又恢复原来高高在上的姿态,架子摆得足——她就是官夫人的身分,你们这些贱民奈何得了她吗?
  不认为自己有错还一副张狂样,不把别人放在眼里,她下巴抬得很高,以睥睨的姿态晩人。
  虽然她极力做出高岭之花的高贵冷傲状,可眼底的惶然仍泄露出她也不是那么高不可攀,还是有怕的人。
  眼前目露凶光的大胡子男便是她惧怕的对象,每一步向她走来的重步,都让她觉得地面揺动了一下,强大的煞气迎面而来。
  「舅舅,你要帮我出气,他欺负我……」
  名叫昭华的小姑娘先一步恶人先告状,红肿的眼眶像是大哭一场过,眼角还有没擦拭的泪珠。
  眉头一皱的陈达生先看向哭得淅沥哗啦,脸都哭成小花猫的外甥女,再瞧瞧外甥女所指的「罪魁祸首」,他眉间的皱痕更深了,有些头疼的觉得这件事不好善了。
  那是个比外甥女年纪看来小一半的男娃儿,手里拿着吃得只剩下半颗的糖葫芦,这么小的孩子能欺负她?这话传出去有几人相信。
  不用多想又是这对不知天高地厚的母女仗势欺人,他前前后后不晓得为她们收拾几回烂滩子,还真没完没了。
  咦,那男娃儿的娘有点面熟,似乎似曾相识。
  陈达生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做些不用太费脑子的事,对于认人的本事跟他吃饭一样快,吃过就忘了,除非三天两头的碰面,否则他真的记不得,忘得更快。
  不过护着儿女的李景儿倒是一眼就认出他了,那把大胡子很好认,之前在仁心堂药铺见过面,印象深刻。
  知道他是谁的同袍,也略知其性子,她的心倒是安了,等着看热闹,反正她不是理亏的一方。
  「昭华,你先别开口,站一边去,我直接和你娘谈。」这个妹子一天不惹是生非就活不下上,从夫家到娘家,她哪两个不闹得天翻地覆、人仰马翻,扯着陈家这张虎皮狐假虎威。
  他口中的陈家可不是分出去系小门小户,而是出了一位大人物陈戎将军所在的本家,远在京城的陈氏大族才是她有恃无恐的依凭,而陈达生则是不得不为她撑腰的靠山。
  血浓于水,兄弟姊妹间有断不了的亲情,陈达生纵有再多的不满也不能置妹妹于不顾。这也是她敢目中无人的原因之一,天高皇帝远,在杨柳县这种鸟不生蛋的小地方,最大的官儿不过是七品县令,她大哥是镇抚,比县太爷品阶还高,她偶尔张牙舞爪一下又如何,反正哥哥顶不住还有将军大人,她何惧之有。
  「大哥,你也别谈了,就是这个有娘生没爹养的小贱种弄脏我昭华的裙子,我找他们理论,贱种的娘推了我,还口出不逊,你快叫人把他们捉起来,用军法处置……」
  活活打死是最好,要不然她绝饶不了他们母子,敢当众让她难看,丢她的脸,这口气不讨回来她哪能甘心。
  「贱种叫谁?」轻软的嗓音一起。
  「贱种叫你……」呃,好像不对,她被绕进去了。
  大脑反应很自觉的回应,完全没有任何思考,本就没脑子的陈玉莲被人一喊,她本能的回应,想先占了上风,谁知开口后就觉得不对劲,她干么应得那么顺,反而骂到自个儿。
  这女人太阴险了,用话套她。
  「果然是贱种,人贱则无敌,贱到最高处,自贱而不知,沾沾自喜是贱人,贱到浑身无一不贱。」李景儿话中未指名道姓,但明眼人一听便知所指何人,骂人骂得不带脏字。
  要过年了,过年前人人忙着采购过年用品,做几件新衣,因此原本生意就不错的布庄涌进不少看布、买布的百姓,众人的耳朵都很尖,一听见这番流利的贱人论,纷纷露出会心一笑。
  有的人还直接笑出来,扶着放置布料的架子捧腹大笑,指着陈玉莲说是贱人,把她气得倒仰。
  「你才是贱人,贱人,贱人,贱人……我今天一定要把你的嘴巴撕烂,让你再也说不出话来。」陈玉莲骂人的字汇十分贫乏,除了不断的重复「贱人」两字,再也找不出新词。
  「你说说看我贱在哪里?最好说出个子丑寅卯来,我堂堂正正的做人,规规矩矩的讨生活,你若是说得不能说服人便是诬告,我可以到衙门告你。」这女人的脑回路异常,不是对手。
  听到要告她,仍然不当一回事的陈玉莲照样气焰高张。「去告呀!小小的七品官本夫人还没放在眼里,你就是贱人,我一根指头就能捏死你,叫你永不翻身……」
  「住口,你说够了没,在我面前你想捏死谁?还有没有国法朝廷了,你这目无王法的狂妄打哪来的?」若不找个法子泊她,他迟早有一天会被她气死。
  向来自视高人一等的陈玉莲一听见自家人的斥责,不快的情绪节节升高。「大哥,我是你亲妹子,你不护着自己人还怪我,人家都欺负到你头上了,你还不闻不问当乌龟吗?」
  陈达生眉头深深皱起。「不要说我没护着你,那你说自己干了什么事,昭华都几岁了,再过两、三年也要议亲,她不留下让人赞扬的好名声,反而跟个孩子计较,这像话吗?」
  「哪里不像话了,你自个儿瞧瞧,昭华这条裙子今儿个才穿第一回,你看红红的糖渍就沾在上头,这才是不能看吧!她还能穿出去见人吗?」心疼裙子被毁的陈玉莲气急败坏,急着想找人出气。
  「舅舅,新裙子没了,我要新裙子,我要我的裙子……呜……裙子……」白昭华配合的发出干嚎。
  「洗一洗不就好了,哪里脏了。」一件裙子而已,需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吗?简直是胡闹。
  陈达生永远也不会晓得女人的脑子里在想什么,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快爆开了。
  妹妹没吃过什么苦,从小养尊处优的娇生惯养着,因为幼时曾经生了一场病差点夭折,因此家里的人特别娇宠她,要什么给什么,宠得她不分轻重,任性胡为。
  心高的她不肯嫁入小户人家为媳,在本家老太太的牵线下,十五岁的她嫁给一名佥事为续弦。
  这名佥事已三十多岁了,因病而亡的元配留有两子一女,陈玉莲嫁过去后本该相夫教子,善待继子继女,可是她根本不想养别人的孩子,看到喊她娘,年纪小她没几岁的继子、继女心就烦,她不仅没有耐心教养,还苛待他们的饮食起居,最后让人传出闲言闲语,让人不敢再与继子、继女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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