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招 第5章

  “我比较有兴趣的是那位刺史大人的公子。不知生来带着什么病,这么人尽皆知的赢弱。”
  “找人要紧,劝你别又生事了。”
  “医者父母心,怎可嫌我多事?”刘若谦怪叫。
  “你想招惹姓傅的,所以由刺史那边下手。”霍逐阳不客气的挑明刘若谦的企图。相识多年,要理解这人好事的头性并不困难。
  刘若谦没有费舌否认,反而笑得不怀好意,不知打何处又爱出一柄折扇,写意的煽着:“我想招惹的,是你。”满意的见到霍逐阳眼神一冷一炽的交替,他好快意的率先走出茶肆,还快乐得差点给门炖拌到,跌了个五体投地。
  每当他顽心又起,寻妻一事只有被搁置的份,霍逐阳呼出一口长叹,阴沉的眼神下翻涌着复杂的波涛,立定在人潮中央,眼神不由自主的拉远到夕光拢聚的西方。屋宇高耸入云的贝宅,被夕光映成了美丽的金黄,像披了黄袍的帝王,世世代代是临安城财势加身的表征。
  也是他准备彻底摒弃的过住。
  随着日落,沉潜入黑暗的底渊,连波纹也不该有。
  坚决的背过身,往东迸大步走去。与贝牢一步一步的拉远,互成黯然的黑影,隐没于天涯约两端。
  第二章
  大唐的伎坊分为许多层次,官妓、私娼、歌伎、乐伎、舞伎……自从战国时代管仲设立第一座公营伎坊“女阎”之后,一代一代的革新下来,也不再是只有罪犯的妻女以待罪之身入娼。尤以到了大唐,伎分多等,司其专长博得色艺双全的美名。才、情、色、艺皆具才有资格挂上头牌,招徕名流仕子赏风弄月,并且让银两如潮水般涌进来。
  临安城原本由‘西施楼’大大美人坐镇,今其它伎坊黯然失色,只求剩余些许渣淫可食。但自从两年多前‘贪欢阁’找来了一名京城美人织艳系住了一串裙下孝子后,从此两方人马日夜较劲不遗余力。若非‘贪欢阁’有傅岩逍依靠,怕不早被‘西施楼’的恶霸打手给拆了上百次。这‘西施楼’的靠山据闻是江湖上某黑帮,莫怪坊里的打手皆熊腰虎背。日后还不知会怎样哩,至少可以肯定想和乎相处是绝对不可能的。
  今儿个方一入夜,‘贪欢阁’便已涌入大批人潮,尤以‘艳台’最炽,十张云石桌皆坐满了世家公子,全为了瞻仰织艳的美丽与才艺。
  织艳以棋艺为一绝,并精于凌波舞姿,三丈高的‘艳台’有三十尺见方,是她一展舞艺的地方。奕棋、出对子、吟诗,每日不同的花样,才情出色者更有幸受垂青,进入香闺一叙,撩拨得公子哥儿们日夜苦候,并努力充实自己的才华,轨怕在‘艳台’会里失色去了面子。
  ‘艳台’与云石桌约莫有五、大丈的距离,加上高度与夜色,若想把大美人看个分明,可得要有本事才行,寻常人的眼可难细看了。
  刘若谦坐在最后方的一张云石桌边。好位置早已被占走,但以它的功力来说,早在织艳一出来,便已明白的打量完名妓的娇客。
  果真是个绝色。
  “别说傅岩逍了,连我都动心。”刘若谦中肯的说着。如此绝色,实有今人倾家荡产的本事。
  霍逐阳不理会刘若谦似有若无的挑拨,公事化的陈述他由‘驿帮’联系站得来的消息:“织艳,在官府登记的本名是朱敏敏,一个寡妇,丈夫是京城人士。三年前死于肺疾。年龄不详。”
  “登记在官府的名字不见得是真名。有她娘家的消息吗?”他对自已未婚妻的容貌没啥信心,因此早已删掉这朵花魁可能是他未婚妻的想法。
  “她娘家在恫城。萧家小姐的原籍也在恫城。”因为这一点,所以进临安以来,便以织艳为第一目标。
  “还有什么?”刘若谦望向霍逐阳有所保留的眼。这家伙、不肯给人一次痛“据闻织钝的胸口有一枚胎记。”
  “她的入幕之宾说的?”刘若谦心口沉了沉,喉节滑上滑下,突然不自在了起“我们旗下“华陀堂]的大夫曾为织艳治过病。在非礼勿视的情况下,他不小心瞧见傅岩道与织艳在狎玩,连忙转过身,很深刻于她的右胸口上端有一枚胎记。”霍逐阳停了一下。“她极可能是。有劳你查证了。”
  刘若谦拍着额头,忍不住又往台上看去。那个正在台上舞着飞燕步的美人……不会吧?
  随便猜猜的事怎会成了真?他从不以为萧小姐会……
  如果她当真是他的未婚妻萧于薇,那么她沦落到今天的命运,他绝对得负上一大半的责任。
  “我要怎么查证?”刘若谦叹气。
  “你会不知道?”霍逐阳露出罕见的笑意。在刘若谦的低咒声中潇洒告退。
  直到刘若谦由自怜中回神,才发现霍逐阳撇下他跑了。没义气的家伙!想必是找好玩的去了。此刻他多想尾随而去,直觉告诉他这是一探义弟绝口不提过住的好机会。临安城……说是要来找未婚妻,不如说是为了父亲的另一项托忖——帮逐阳解开心结,过回正常的日子。
  只是没料到“末婚妻”当真在眼前。现下该怎么办才好?唉……。
  ※※※
  夏夜,适合赏月乘凉。
  月上中天,辉映着地面上饮茶作乐的人们兴致正发。
  傅山石逍向来是个很懂得享乐的人。喜欢赚钱与花钱,喜欢春花秋月,一景一色。曾为桂林山水倾倒,在黄山韵泪满衣襟,在大漠里咏叹天神造物的神奇:也爱繁华市景、悠闲的居家生活,因此每年有七个月南奔北走,五个月待在临安是最恰当的安排。
  今儿个月色正好,兴致大发的传岩逍招来妻妾与身分高的管理级仆佣,以及向来少出大门的剌史大人之子赵思尧典乐,并教唱着“敦煌曲子词”。
  赵思尧瞧见傅岩逍眼中灼亮的神采,笑斥道:“先别说!让我猜猜,你可别又是学了些俗鄙的曲子回来吓人。”
  “赵兄,客气了,小弟怎敢再次冒犯贵耳。如伯父所言,您的古圣贤书尚未读齐,实不宜玩乐过甚。小弟出身市井,别的没有,专事钻营地方小曲玩乐而已,还劳兄台住贵耳,切莫有些许沾污。”傅岩逍斜倪过去一眼。想充道貌岸然状只好损失耳福了。刚正不阿的刺史大人向来制止儿子听闻任何不正经的文章词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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