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妇伴拙夫 第28章

  正想踢开门,才想到舒大鸿正在里面受罚,不宜让外人瞧见,便接过小二的托盘,打发他下去了,才踢开门,那呆子果然还倒立着,汗湿重衫,看来好可怜。
  “下来吧!吃饭。”
  舒大鸿气喘吁吁地翻身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还不错,原本他以为要倒立两个时辰以上哩。忙将汗湿的衣服剥了下来,春天的低温对他没用,他热个半死,不瞬间已上身赤膊。
  她拿出一块大棉巾,擦着他的脸汗。
  “你呀!老是气得我半死。”
  “你气还没消呀!”他心中暗暗叫苦,想着是不是还得倒立回去。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往他肩头一槌,却看到自己昨夜留在上头的爪痕,忍不住泛起红云,去翻出一瓶药,在爪痕上轻轻揉抹。也亏得他皮厚肉粗,什么痛感也没有。
  “喂,会痛吗?”
  “不会啦。”这种小破皮在他辉煌的受伤生涯中不算什么。
  “哪有人肉不会痛的。”
  “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我都认为不痛。”
  他身上的确有一些看来狰狞的疙。她一向不过问他以前生活的,此刻忍不住好奇道:“你那个“范围”有多广?怎么决定的?”
  舒大鸿回想了下,这可得由他七岁时说起了。
  “七岁时,与爹去猎狐,结果我跌入了其他猎户的陷阱中,被铁齿夹断腿骨,差点废了右脚踝,幸好后来接好了骨,二、三个月后又能跑跳了。后来我爹告诉我,男子汉大丈夫,要比别人更能忍,以后受伤了,伤口比这次还轻的,全不许叫痛。也真奇怪,受过那样的痛,便觉得日后受了什么伤痛都不算什么了。然后随着我爹娘相继猎熊不成反而被熊追落山谷死亡,我跟了乞丐师父之后,常也有受伤的机会,更觉得没有什么是不能忍受的了。”
  她圈住他颈子,身子依在他背后问:“如果有痛到不能忍受的时候呢?”
  “那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哭一哭,然后快找草药敷上。”其实自从他学成武功之后,已没有什么受伤机会了,目前为止所谓的“伤”都是拜娇妻所赐。当她气起来时咬人、人、捏人……哎!都是小意思而已。常是她香汗淋漓气喘不已,而他还无所觉咧。
  季潋滟笑道:“真不明白你这样的人。在八岁失去双亲,成长期间受尽嘲弄奚落,竟还这般乐观,以天下安乐为己任。为什么没有变成一个孤僻的怪物呢?”
  “也不全是坏记忆,至少老乞丐师父,以及某些人对我都不错,当然也有把我们当下贱人看待的。我是觉得,一个人落难了,遭遇了困难已经很可怜了,怎么还有人在一边幸灾乐祸?所以我就决定,一旦我身上有钱,见着了可怜人,一定鼎力以助,不去嘲弄人家。”他不好意思地搔着头:“不过,我一向不会赚银子,要助人也有限。”
  她推了他一下:“你呀!别哪天把我卖了,我就谢天谢地了。”
  “不会啦。”
  随便一句戏言,哪里知道日后当真会兑现。此时亲亲爱爱的闲聊,谁也没搁在心上。不过,日后还会不会有这等好风光,那就……嘿嘿,鬼才知道喽!
  第八章
  回泉州后,季潋滟当然先找派人追杀他们的布商算帐,之后,随着她的布匹生意渐渐进入状况,她也发现受孕了。幸好孕吐一直不严重,顶多是早晨起来一阵子晕眩以及磨牙的过程。
  这种不幸的波及者,当然是“参与有分”的准爹爹舒大鸿了。她吐完了之后都会抓着他的手臂来咬,咬得他满手青青紫紫,有苦无处诉,不过,他是不会有怨言的,反而每天哈哈笑得像呆子似的。
  投资布匹生意,相对的资金在手中流过,并无法留太多银子过生活,常是今日收了款,明日就得贴补到染坊、织造坊去。短时间之内,很难看得到利润,最少最少也要等到夏天过后,秋末时节才会有进帐。当然,家中的花用全得靠舒大鸿了。
  这日,舒大鸿下工回来,在干果买了一大包酸梅给妻子吃,顺便也报告她一个消息:“城东的镖局要护一趟镖到长安,找上我,三日后起程,说要走两个月,工资二百五十两。我答应了。”
  抚着近五个月的肚子,季潋滟思索了下:“危险吗?”
  “不至于。只是你身体这样,我又怕走开了,会有人找你麻烦。”
  “不会。你忘了,那陈立肱如今调派为岭南道的监察史,咱们靠山硬得很,谁敢惹?”她吐出果核,笑道:“你安心地去长安吧!只要你记得回来时,别把银子散光光了才好,家中等着用。”
  他点头:“他们说可以先拿一半,到时回程就不怕花个精光了。只是你要是醒来没人可以咬,会不会很难过?”
  她当然不能说每天咬他只是为了恨而已。何况怀孕已步入稳定期,连晨吐也少了,又哪需要咬人。只是不咬他,哪能平息自己怀胎之苦的抱怨呢?真不公平,男人居然是不必怀孕的。
  忍不住又抓起他手臂咬了下:“不必担心我,倒是你,会不会给外头的女人勾去魂魄才要注意。两个月耶!谁知道你会不会背着我乱来。”
  舒大鸿气得结巴:“你……你冤枉我!我从没有……”
  “你最好不会有,否则我就将你剁了狗,并且孩子生下来后让他认其他男人当爹。”虽然说她这丈夫不太容易可以取得其他女子倾心,但难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看到了他的好,而执意委身的吧?她自己就是一例。因此,她可不要再有第二个女人用她的方法黏上来;更怕她的呆子丈夫就呆呆地接受了──一如接受她一般。
  “我又不是随便的男人。”他受辱地申辩。
  她挺着肚子站起来,脸上扬着好柔、好美、好阴险的笑。将丈夫的双手抓起,平放在她圆润的肚子上:“好,既然如此,对咱们的孩子起誓。如果你做不到,这孩子就永远生不下来。”
  “你拿孩子的命开玩笑!我宁愿你叫我五马分而死。”他双手欲缩回,但她紧抓住。
  她笑:“你的命算什么,孩子的命才值钱。来,听我说,此去两个月,拿到的钱财可以助人,食物可以分赠他人,什么都可以。可,一旦有女人因为你的相助而欲许身回报,你死也不能接受。这规矩我定了下来,就不只用在这两个月,而是用一辈子,等于是你要向我,以及孩子起誓,今生今世,只能有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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