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点鸳鸯 第23章

  “你是吕不群的徒弟,想必知道我更多的底细;在我们那个世界,这是很正常的。我只做我认为对的事,古老的礼教无法约束我。”二年前,她与丈夫就曾为了一睹奇人风采,而上天山找那个卜出她来历的吕不群。好玩的是,吕不群可以卜出许多事,却不愿相信,而一一提出来向她印证;要不是后来被冷落的石无忌押她回家,她甚至还打算留在天山与吕不群学卜卦,想找出得以与母亲连系的方法呢!
  “你向来都是随心所欲的,谁能约束你?”冷刚笑了笑,与幻儿一同打量石桌旁那一对璧人,他们的确是相配的一对。
  任何男子的注目都会引起秦秋雨恶心反胃的感觉,但是,石三公子并不曾给她这种感觉。
  此时她只能感觉到脸庞好热,整个人好像都有点坐立难安了;他——可会觉得她有一点点美丽?他——又为什么要这么痴看她?他是在看一个少女,或是——一个妓女?不!他的眼光并不龌龊,是她太敏感了!男人是用哪种眼光看她,她总是可以马上分辨出来。石三公子没有以污秽的眼光看她;但是,这种眼光更令她不安,而不安之中好像又有一丝丝的喜悦与甜蜜。
  “对不起……”收回无礼的眼光,石无介只能呐呐的吐出这三个字。秦姑娘恐怕会当他是登徒子了,用这种眼光看女人,应是不妥的。
  “哦?”她抬起低垂的脸,让自己有勇气直视石无介那一张俊朗坦率的脸。那双在浓眉衬托下更显得深邃的双眸,它犹如天边的星子,正蕴含无限温柔的看着她。
  她漾出一抹真诚而温柔的笑意,说道:
  “是我自己太不小心了。”
  苏幻儿自觉是棒打鸳鸯的那根棒子,此时很煞风景的介入他们:
  “道完歉就可以走人了!我请冷刚看完她的脚之后,她也该到前院去了。”
  拉了冷刚过来,就把秦秋雨的裙掀高到膝盖处,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与细嫩的足踝。
  石无介一时看呆了,他从来不知道女人的腿会那么美!在北方,偶尔看到洗衣妇脱鞋泡在溪中,只觉得尺寸比男人略小些而已,并没有什么不同,如今一比较,才知果真是不同的!或者只是秦秋雨得天独厚?
  或许是老天捉弄人吧?给了她如此完美的条件,却又让她身陷烟花中。
  “你——冷大哥!男女授受不规,你一定要碰她的脚吗?”石无介看到冷刚正要摸向秦秋雨的脚时,情不自禁的大叫出来,并且一脸想揍人的表情。
  冷刚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以为我的医术好到光用眼睛看一看就可以了吗?就算一千年后,医术也不可能这么进步!我得看看她扭伤的程度呀。”他现在倒看出来无介这愣小子的心思。
  幻儿忍住笑,凶巴巴的大叫:
  “你这碍事的东西,先到前院去吧!别妨碍冷刚。”
  不由分说的,就把无介给推走了,然后才放声大笑出来。
  梁玉石冷眼看着聚贤楼中的朱炳金;原来这就是石无痕一直要引开她的原因了。
  为什么要瞒着她,不让她知道这个小人进入了傲龙堡?北六省是傲龙堡的势力范围,要让一个人死得不明不白还不简单吗?为什么反而她的仇人在此备受礼遇?石无忌甚至还与朱炳金到运河工程的招标买卖!石无忌的居心令她惊疑不定;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太信任他们难道是错的吗?
  不!她不能坐视她的杀父仇人在此快活、自在,即使是同归于尽她也要杀死他!
  就在她紧握匕首,正欲冲出恢风去刺杀朱炳金时,突然,身后二只铁钳似的手已紧紧的抓住了她,并往暗处退去,她手上的武器转眼间已被夺下。
  “你在做什么!”
  石无痕将梁玉石抓到浩然楼的书房中,才将她狠狠的丢在躺椅上。她实在太冲动了!要报仇也得看时候,所谓的复仇又岂只是杀人了事而已?她差一点就要犯下杀人的大罪了!如果他再晚一点回来,那后果真是不敢想像。
  本来他们三人赛马赛出兴致,决定一路奔驰上一座小山;可是,一路上梁玉石极力躲着王秀清含情的目光与热情的言语,故意放慢了速度,在一个山路转折处,索性一溜了事,等石无痕与王秀清都上了山顶时才发现。一股不好的预感立即闪入他心中,使他立刻策马奔回傲龙堡,才得以及时阻止梁玉石冲动的行为。
  “我自己的父仇,我自己会报!我也不会再天真的相信你们了!”说完又想要冲出门外。
  要比力气,她哪里是石无痕的对手?石无痕又将她抓回躺椅上,而为了不让她再有逃跑的打算,他索性用双手扣住她手腕,以自己的身子压住她。
  “不要再挣扎了!听我说!”他低吼。梁玉石眼中受伤的神色令他不忍。
  她吼回去:
  “有什么好说的?朱炳金是你们石家的座上客已是不争的事实!你们没有要帮我报父仇也是事实,现在你又想要说什么花言巧语来安抚、哄骗我?然后再躲在背后暗笑我的无知是不是?没错!我是一个落魄的平民,不够格劳烦你们高贵的石家出手相助!对你们而言,我只是个小乞丐、一个食客,你们拿我当笑话看而已;况且,在利益当前,你们怎么还会记得我爹的冤屈?反正我与你们又非亲非故,指腹为婚的誓约也早已随着上一代的入土而告终结。是我笨!是我爹傻!尽他所有的力量来追查你们石家的仇人,还把我当成——”她猛然住口,不再说下去;将她当成男孩儿养又如何?反正她早已抱定独身一辈子了,谈不上牺牲;这事也没必要提!此时她也不需要说出自己的真实身分,而使事情更复杂。
  “当成什么?”石无痕并不放过,他逼问着。一双向来冷静的眼,居然燃着狂热,用一种特别的眼神盯着她冷漠的脸。
  “没有什么。放开我!你欠我一个解释,你们石家到底存着什么居心?”
  “晚上我们会告诉你!先前之所以不提,是怕你会误事,而刻意瞒你。玉石,杀人了事不是最好的办法;四年前,我们即已深刻体认到这一点。”石无痕语重心长的低语。
  血债血偿,本该是一句多么慷慨激昂的话,但它同时也是毫无理性可言的,属于匹夫之勇,并且过于短视,只有在经历过后才会有深刻的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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