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牌小娘子 第19章

  这是一次性的计划,掏光了家产就走人,谁还跟你论交情?银子入手便达目的了,赶紧离开方为上策。
  “我哪能不难过,月儿,爹对不起你,把你草率地嫁了,害你遭人羞辱,也对不起你娘,跟了我大半辈子,最后却吃苦受罪,还有明章……”他本来要找大儒给儿子开蒙,可是没钱事事难行,硬是给耽误了。
  “爹,别说了,这事谁也别怪,要怪就怪心思险恶的那些人,咱们家好好的做生意,又碍到他们什么事了?一个个豺狼虎豹般,红了眼连骨带皮的啃食。”
  也是他们苏家太张扬,不把钱当钱看,庙里的香油钱一丢就是一千两,财不露白,这不就被盯上了。
  “是呀,兄弟,你要放开胸怀,别气着了自己,我也一样被人耍得团团转,以为大干一场能十年不干活,哪知人家挖好坑等我跳,银子没瞧见倒是赔光了老本,落得晚景凄凉、身无分文。”感慨同样的遭遇,频频抹泪的乔叔也是泪满襟,难以停止。
  “你跟我一样受骗?”赧着老脸皮,苏东承嗓音沙哑。
  乔叔点了点头,用手背拭去眼角老泪。“他们说山匪肆虐、杀人行抢,无一活口,我一听就傻了,太平盛世哪来的土匪,官府都不管吗?银子没了还能再赚,人没了我上哪赔人,这不是要逼死我……”
  当时他一筹莫展,只能赶紧把妻小送走,以免受他的牵连,保留最后的一点骨血。
  “对对对,就是这样,我说要到出事的地点看看,别人一直拦着我,说船沉了还看什么看,要跳入江中打捞吗?我一听,觉得也对,除了江水滔滔外,我还能看到什么呢?”
  于是他专心处理善后,收拾烂摊子。
  “哪是人死财去,根本什么事也没发生,没人没货,什么也没有,他们要的就是银子,不只拿了我们的银子还一石二鸟,买卖都是同一人,把我们逼得山穷水尽。”想到被人当傻子糊弄,乔叔仍气愤难平、声音扬高。
  几十年基业一下子败光,他哪能不自责,都准备上吊以谢祖宗了,可叹放不下妻小才苟活于世。
  没了银子之后的他只能去给人当帐房,存了点银子后就做点小生意,虽说没以往的家业那么大,至少能养活自己,他想一点点累积,总能给儿子们留点什么,这是他唯一能替他们做的事。
  发现是骗局后,他一边做着小买卖,一边以商人身分四下打探,而后才晓得受害者不只他一人,犯傻的人还真是不少。
  “什么,他们不只骗了我的银子,连订货的也是……这些黑心肝、杀千刀的,老天怎么不下道雷劈死他们,我们的银子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呜呜……全是我呕心沥血的心血……”说到伤心处的苏东承老泪纵横。
  “老兄弟,你比我幸运,好歹儿女在你身边,不像我,真是孑然一身,也不知何时才能一家团聚。”说着乔叔也涕泪横流,临到老无儿无女相伴,他这一生到底干了什么?
  两个中年老男人在那一声一声的比惨,掩面痛哭,哭声悲凉地直穿透邻居院墙。
  正在里盘算下一步该怎么走的卫海天眉头一皱,起身走向前院,个高的他从墙上探出颗脑袋,直往苏家瞅。
  他先看到一脸无奈的苏明月好声好气的劝慰,眉间微带疲色,人又痩了几分,他心头一抽一抽地不舍,想为她将头顶的天撑起来,让她不再为琐事烦心。
  再瞧瞧哭声如牛哞哞叫的泪人儿们,他眉间拧起的皱痕更深了,眼中带了一丝血光的厉气,凶戾狠绝。
  “哎!好在我生了个好女儿,这些年都是她在照顾我,又当娘、又当姊的拉拔她弟弟,没日没夜的刺绣换来一家温饱,除了她娘外,我最亏欠的人就是她了。”投胎当他的女儿也真不幸,有个没用的爹。
  “爹,女儿孝顺您是天经地义,父女间哪有什么亏欠?我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发自内心,心甘情愿为我们这个家付出,我不苦,就怕您把酒当茶水来喝。”话中带话的苏明月不忘刺她爹一下,提醒他喝酒伤身。
  被挖苦的苏东承讪讪一笑,老脸皮臊得很。“我、我少喝一点就是,别老是嘀嘀咕咕的……”
  “戒了不是更好?省酒钱。”她早想让他戒酒了,可屡劝不听,他总是前头答应了,一转身又抱着酒坛子猛喝。
  “爹有进项……”他指的是祖地和铺子的租金,让他买酒喝绰绰有余。
  “爹,您不要忘了养个读书人是件多么烧钱的事,而且弟弟日渐长大了,娶老婆的银子您准备好了吗?”还有乡试、院试、参加科举的路费等等,一次比一次费银子,没得省。
  “这……”他羞愧的低下头。
  “咱们祖地和铺子的收入入不敷出,您别打那笔银子的主意,我多绣几件绣补一补,也许还能让您多吃一口肉。”一说到肉,她想到卫海天,灶房内烟燻的野味多?吃不完,她真想让他别送了。
  “我……我就好口酒,你不让喝还不馋死我,大不了我不吃肉。”他赌气的说道,不给酒喝他翻脸。
  “爹……”别像个孩子蛮不讲理,他才是一家之主。
  “欸,你们父女俩也不用为喝不喝酒伤感情,把被骗的银子拿回来不就皆大欢喜了,何必发愁?”他查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接上线,他不想白白浪费掉,半途而废。
  “能拿得回来?”苏东承讶然。
  “乔叔,我还没决定……”没有万全准备不宜轻举妄动,对方的身分不明,他们不知道要面对什么。
  那么多的受害人竟无一人察觉异样,可见策划得多么周详,背后肯定有人,而且一定地位很高,循规蹈矩的小百姓招惹不起,士农工商,又有谁肯为其出声?
  “苏大娘子,你应让你爹拿主意,听听他是怎么想的,苏家诺大的家产也不是你说了算,你还有弟弟,那些是他的,既然有机会为何不去试试?你也老大不小了,再嫁不难,难道要一辈子以刺绣为生?”乔叔劝她要为自己多着想,机遇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这话说得有点重了,苏明月脸色微变。“乔叔说得也有道理,我一个下堂妇的确不该插手太多的娘家事。”
  她嫁过一回是不争的事实,即使并未圆房,但在世人眼中她已是一名人妇,夫家休离,回得也是娘家。
  没有心眼的说她养父育弟、纯善至孝,反之,背地里说她言语刻薄,明着扛起生计,实则掌控苏家,一个无处可去的弃妇霸着娘家,趁弟媳未入门前当家主事,抢夺大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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