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怒相公 第10章

  的确不能算过分──表面上,所以楼沁悠也无法开口反对。
  可是她心里明白得很,这项要求并非表面上那么单纯,倘若「顺利」的话,大胡子会因为反对这桩条件而被踢出局,就算大胡子同意了,这种毫无期限的条件很可能会把他们绑在绿映庄好几年,在这好几年当中,任何事都可能发生。
  譬如某人故意设计的「不幸」事件。
  然后,不是她被休妻,就是夫婿被迫和她分开,最终她还是得按照绿芙蓉的安排,改嫁给宇文靖仁。
  可是就算她心里明白,又能如何?
  不,她什么也不能,只能叹着气,无奈的目注大胡子,心想他不是同意,就是反对……
  「她?」再一次,大胡子很无礼的用一根鄙夷的手指头不屑的指住楼雪悠,语气轻蔑。「像她这种任性霸道的刁丫头,我看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难不成要我们等上一辈子吗?」
  既不是同意也不是反对,而是抗议。
  不过他抗议得也有理,就是有人一辈子都嫁不出去,难不成真要他等上一辈子吗?
  「你这个……」
  楼雪悠美目怒瞪,正想飙他个天崩地裂,谁知才喷出三个字而已,嘴巴就被楼月兰封住了,绿芙蓉还警告性的横眼瞪过来,确定她已经被控制住了之后,方才施施然的转回去面对大胡子,脸上挂着胸有成竹的自信笑容,一派「你有理,我会比你更有理」的笃定。
  「我想,既然雪悠是妹妹,晚两年再嫁人也是很正常的不是吗?」
  所谓的「晚两年」,这是一种很笼统的习惯性用词,正确的说法应该是「晚几年」,可能是一年、两年,也可能是三年、四年,甚至是五年、六年,总之,这种词是不能按照字面上去定义的。
  然而,对某些人而言,用词是没有字面上或字面下的分别的。
  「两年?」大胡子想了一下。「好,就两年,两年后,她妹妹再不嫁人,就不干我们的事了!」
  咦?两年?谁说两年了。
  她自己说的!
  绿芙蓉呆了呆。「慢着,慢着,我不是说两年,我是说……」
  「还有她……」不给她纠正错误的机会,大胡子手臂一转,自顾自又指住了楼月霜。「据我所知,绿映庄长女不嫁人,她是要招赘的不是吗?」
  可恶,他又不是江湖中人,怎会知道?
  「呃……对。」
  「那我就算是等到死,也等不到她嫁出去吧?」
  可恶,可恶!
  「她不算在内,这总可以了吧?」绿芙蓉咬牙切齿的说。
  「可以。」大胡子收回手,再转个方向,「至于她……」歪着脑袋,他认真打量楼月兰。「唔嗯,长得还不赖,可惜自大又傲慢,目光更狡诈,十足令人厌恶,这种女人敢娶她的恐怕也没有几个……」
  这实在太过分了!
  「那你大可以拒绝这桩婚事啊!」绿芙蓉终于忍不住呛回去了。
  她本意是希望他能够「知难而退」,偏偏他不上当,还理直气壮的跟她辩,最可恨的是,他提出的辩词,谁都不能说他错,除非她想跟他耍无赖,可就算她真的想跟他耍无赖,也不能在此时此刻的这种场合耍给大家看。
  迫不得已,她只好一再「忍让」,但对方却乘机一而再的「欺压」过来,使她忍无可忍,决定不再忍了。
  大不了再多耗点时间,等待下一个出现在那弯角的男人!
  可没料到,她生气,大胡子竟比她更生气,一听她说的,他马上就开始吹胡子瞪眼晴了。
  「那怎么可以,明明是妳亲口向我提亲,而我同意了,瞧,连聘礼妳都收下了不是……」他气唬唬的用下巴指了指绿芙蓉捧在手上的木盒子──喏,证据就在那里。「也就是说,婚事已定,既然婚事已定,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也难追,谁都不能反悔了!」
  「可是我的条件,你不……」
  「娘的,妳这条件明明是在婚事已定之后才提出来的,怎么着,想反悔了,故意找借口来想逼我先提出悔婚的不成?」
  原来如此!
  四周顿时投射过来无数恍然大悟的眼神,然后那些眼神又转为嘲讽,绿芙蓉见情势不对,慌忙否认。
  「没那种事,没那种事,那你说吧!究竟想怎样?」
  「给我个期限。」
  「……五年。」
  「妹妹都嫁出去了,姊姊还要等个五年才有可能嫁出去吗?那我看是嫁不出去啰,五年后她都是个老女人了,谁要啊?干脆……」
  「好好好,就跟雪悠一样,两年,行了吧?」
  「嗯嗯,这还差不多。」
  听到这里,始终默然无语的楼沁悠险些失声笑出来。
  原来她这位未来夫婿看似很好拐,其实一点也不,他可聪明得很呢!只不过性子比较憨直而已。
  「我叫楼沁悠,敢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傅青阳,成亲后,随便妳叫我什么都可以,阿猫阿狗都行,」大胡子爽直道。「可就是别学我大嫂叫我大哥:笑哥,我会吐血;也别学我二嫂叫我二哥:相公,我会昏倒;更别学我妹妹叫我妹夫:夫君,我会一命呜呼哀哉,那妳就得做寡妇啰!」
  楼沁悠终于禁不住笑出声来了。
  「那么,傅公子,在拜堂之前,可以先麻烦你一件事吗?」
  「啥事?」
  「请你先去洗个澡,再换上新郎服,可以吗?」
  半个时辰后,赶在天黑前的最后一刻,楼沁悠和刷洗得干干净净的大胡子傅青阳,拜了堂、成了亲。
  新娘子终于嫁出去了!
  
  没剃胡子不许碰新娘子!
  几乎就要碰上红盖巾的秤杆抖了抖,咻一下缩回去,傅青阳慌忙退后一步,忙不迭的丢下秤杆,惊魂未定的咽了口唾沫,挥去满头冷汗。
  差一点点忘了老娘的嘱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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