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龙戏凤 第44章

  喜子立即闭上嘴。
  龙天运看着他,忽然又道:“当个太监,好吗?”
  虽然话很含蓄,喜子一听就知道陛下是在问他:没了命根子,好吗?
  他坦白道:“当年我爹背着我娘把我送了来,我年纪小没得选择,初时害怕,过了那个槛也就觉得挺好的。人就是要随波逐流才最安稳。”
  槛?龙天运心里的槛,并非是爱遍地美色的风流,有没有图到乐子无所谓,而是她在挑战他与生俱来、本该存在的威权。
  没有人,可以这样威胁他。
  他忌惮着她的倔,这让他动弹不得。她要软一点,昨晚他便毫无顾忌地一夜温柔乡,因为他明确知道不管冯无盐怎么挣扎,仍会爱着他。
  昨晚他收了那份图乐心思,不是为了冯无盐的心情,而是为了想要冯无盐的自己。
  她得留下,得在他身边,因为自己心里一直有着这个女人,哪怕跟她耗到死,她心里也只能有他、只能爱他,这种渴望已经凌驾在所有之上。
  直到情淡时。
  到那时,再无忌惮,他的设限自然也就不存在了,不过如此。
  他实在厌恶看见她满面是泪又是血……怎么连嚎啕大哭也不会呢?非要硬碰硬,弄得自己浑身是伤才罢休吗?
  若是肯软一点,就如同那夜象只过河,她眼中不是流动着动人波光吗?多点心思在雕版,少点折磨自己在这种不重要的事上,不是很好吗?思及此,他思绪一顿,蓦然想起了太后。
  同样都是雕版师,太后对父皇无所求,冯无盐却是对他步步进逼……父皇不在意太后的无所求,有一日玛无盐对他真是无所求了……
  她真敢做。
  他却不想赌。至少目前还不想。
  突地,冯无盐所待的楼子里传出一声大叫:“有刺客!”
  龙天运立即抬起头,凌厉地往那栋被夜晚笼罩的楼子望去,紧跟着他辨识出——那是钟怜的声音。
  冯无盐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虫鸣蛙叫,凉风入窗,她蜷缩在榻上睡着。
  ……是凉风!
  她意识突地清明起来。她记得窗子是关着的,只有龙天运的体温,没有过凉的夜风。谁开的窗?不会是他!
  她猛然张开眼,月光人窗,一个黑衣男人就在床边。
  谁?龙天运……不对,是刺客?!龙天运呢?她下意识摸到本来该是龙天运躺的位置,没人……她竟松了口气。刺杀谁?皇帝吗?还是目标是她?
  “找刀吗?不是在这吗?一把小刀而已,能伤得了人?”
  冯无盐听见声音从另一个稍远的方向传来,显然刺客不止一个,只是站在阴影里她看不见。
  “无盐女?”随着声音变近,稍远的黑衣蒙面人走到床边,“去把烛台拿来,我要看看这个无盐女是什么三头六臂,居然会毁帝!”
  毁帝?冯无盐心知此时不是震惊的时候,她声音哑碎道:“你们是陛下的人?若是忠于他的人,岂会不知他心性?他会被一个女人毁了?”
  对方没有料到她会反驳,顿了半天,才道:“我是不信。不过百口莫辩这种事也不是不常见,你就认了吧。”
  烛火亮了起来,被黑衣人凑到她面前。这黑衣人完全不在意火苗是不是会烧到她,逼得她不得不连连往后靠,直到背贴在冰冷的墙上。
  “长得很普通嘛,我还以为是什么妖媚祸水。预言里确实写着得帝而毁之,一个无盐女干的。刘耶差人传话回宫里时我还不信。皇兄是什么人物,要被美色所迷惑的话,这几年那个皇位上的就一定是假冒的龙天运。要说康王被迷惑还有可能,但前提是,基本美色一定要有,但显然你尚不足。
  不过,不管了,大桑,杀了她,不要浪费太多时间跟她废话。”
  冯无盐连句话都还来不及说,黑暗里的大刀就往她的颈项落下。
  若在平常她不会坐以待毙,怎样也要反击,但此时她要怎么反击?她连刀影都看不见,她只能硬着头皮随选一侧滚去,同时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难逃此劫,并且在想幸好刺客是龙天运的人,而非站在他的对立面……
  有这个想法的她,真是栽透了……
  钟怜推门而入,一见烛台亮的位置不对,再见黑衣人,极快大喊:“有刺客!”她丢了食案,奔上来与人打了起来。
  屋外因为钟怜的喊叫而响起了高亢的哨声,一环接一环,整座宅子的哨声此起彼落。
  冯无盐见机要下床,至少不要连闪避的去处都没有,哪知黑衣人为了跟钟怜对打,松了手,烛台便落下了。
  火苗一落床褥立即生光。冯无盐心头登时发冷,她清楚地知道必须趁火小冒险跨过去,也许衣裤会着火,只要来得及扑灭,受点灼伤好过困死在火海里——理智是这么告诉她的。
  情感上,过不去!她咬住牙,硬着头皮要跨过时,看着愈来愈大的火势,手脚却是拖拉了一会儿。眼见火势益发失控,她心跳加快,最后狠下心地闭上眼。闭上眼不知火势大小还容易些!
  灼烫的火气扑面,她不敢去想是不是哪里着火了。要跨过去时,突地有人抱起她悬空过了火,当她双足落在冰凉凉的地面时,听见有人大喊:“陛下!”
  “灭火!快灭火!”
  “陛下着火了!快啊快啊!”
  本来紧紧护住她头身的男人,闻言顿时松手要推开她,这种推法分明是不想祸及她,冯无盐想也没有想,反手圈住他的腰身不放。“袖子!是袖子!”
  众人忙着灭火,没有人发现他俩之间的推拒,一息之后冯无盐马上转了念,蓦地张开眼睛,不往抱她的男人面上看去,而是朝他的左右袖望去,一见是左袖,不顾火的灼热,双手攥住他的左袖用力一撕,竟教她意外地撕开一口子。
  有人比她快一步,顺着她的那口子直接削去那片着火最凶的袖子。
  从袖子起火到割袖断火虽然只是短短几息间,却教在场的所有人出了一身冷汗。
  房里的火被灭了,落在龙天运发尾、衣摆上的零星小火花也迅速灭尽。其中一名蒙面黑衣人跪在地上。“请陛下赐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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