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皇后 第56章

  徐达瞄瞄他批完本奏折后,拿起另一人的。果不其然,他的眉头略拢,嘴角习惯性地弯起,这奏折的主人正是当年力扶他的老臣,她想,再过没两年,这位朝中重臣将会成为他手下的鸡──大魏不是有句话叫杀鸡儆猴吗
  凡事太过头,以为自己是大功臣,以致做了一些这位刻薄皇帝绝不允许的事情,那真真是完蛋大结了。
  这位皇帝陛下都在严以律己了,怎么会允许其它人在豢养肥羊呢?
  人人都以为他性软,迎娶一个金刀皇后。前年本该诛杀全族的案子,是皇后陛下主杀,最后由得李容治改了结果,除去主犯、从犯,其余无辜家属暂充边疆,待得六、七年后,朝廷有需,便可从底做起,既往不咎。
  这在大魏算是天大的恩德,人人都以为是李容治心地慈良,都传是个宽厚的明君。
  其实,主杀的是他,斩草不除根,必成大患。他自己?正是一例。
  她不以为然,乌大公子就是无辜家属被害得为奴为娼,当日若是西玄肯心慈些,甚至,不让他父亲尸身游街,也许今日乌桐生会是西玄的一名猛将,而非成为九重宫门之变里一名隐性功臣。他,也是一例。
  当下,李容治深深看她一眼,手指不住弹着桌面,不发一语地回他的宫殿,隔日与她共同上朝时,改罪暂充边疆。
  兴许是他外表和善些,也兴许是几次赦令正好出自他的嘴,更兴许是几次她不在朝上,有臣子趁机上奏大魏帝王岂能只有一后,李容治都有意无意把这些事推到她身上,造成他好说话的错觉。
  她以不变应万变,以不语营造皇后不悦的气势,可惜,近日她的气势无法挡住来势汹汹的建言。她眨眨眼,看着手里的奏折──
  大魏祖制,册立皇后六年无子嗣,定得再纳妃,以防断李家香烟。
  唔,原来她与李容治夫妻缘分已经快五年了啊……
  她提笔,是该批个阅,顺道注明是皇后陛下批的呢,还是直接写个纳妃两字,提示他重点,让他自行决定?
  她沉吟老半天,最后合上奏折,将其压在最底下。绝不是她心里纠结,而是,陛下深夜看国事?怎能花时间为这些事烦心呢?
  她算了算,眼下这几个月要再没有身孕,她这皇后以后就多得一份在后宫妃子群里维持平衡的工作,恐怕到时难得偷出宫一次吃海产,这对她实在痛苦。她光想象以后领着一队养在深闺的娘子出宫去吃海产,她就先崩溃了。
  大魏帝后行房的日子一个月里是有固定夜的。皇帝去皇后寝宫行房完后,就会回自己寝宫龙床上睡大觉,绝无例外──这位刻薄皇帝在这方面是相当遵从大魏老规矩的。在那几个极易受孕的固定夜里,敬事房老太监会守在外头记录。
  这种规矩在她眼里实在太死,对她来说,男欢女爱是享乐用的,可不是为生子的,但她的男人观念与她完全相反,他生怕自己过度纵欲,于是严格待己,连她也被牵连……但他还是为她稍稍破了点小例,欢爱结束后搂着她,等她睡着后才会离去。
  每每思及此处,她嘴角老是扬笑。李容治他,一直没忘了当年她曾说过极喜欢与他肌肤相亲的感觉。
  去年他南巡一趟三个月,她留守朝堂主持,也不见他带回来什么姑娘,连个影子儿都没有。
  到底是他不容易喜欢上人呢,还是祖制将他狠狠圈住,即使喜欢上人也不肯带回来?
  她始终搞不明白,但也不会因此担忧东害怕西,如果有一天他另有喜欢上的女子,她心里定会有底,因为,没有男人会再记住不爱的女人所说的每句话。
  她敛起心神,看了大半夜的折子,眼力实在熬不下了,回头一看,却见他还在盯着一折子不放。
  她凑过去瞄了几眼,脱口“怎么回事?与我方才看的不同,不是说,得庆县一切安好吗?怎会灾情如此惨重?”她抽出她刚重点提示的折子,摊开在他面前比对。
  他应一声,微微一笑:“显然有人说谎了。这折子递了三次,直到这次才落在我手上。”
  “唔……”她轻轻环住他的腰给与力量。她心知此时他表里不一,愈是和气在笑,心底愈是动了怒。她看向他手指轻扣桌面,心里轻叹一声,道:“陛下下,有人在朝堂背着你我拦下这些折子,与得庆县官员同生一气。不如我去得庆县看个究竟?”
  他一怔,看向她。
  她笑道:“陛下基业才四年,眼前你所信的人手各司其职,扣得死紧,哪容得在此刻分去?这只剩下我。平日我明为陛下分担,但其实我对大魏细处实在不熟,多半由你掌大局,如果再这样下去……”她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可就老得太快,违了当初你对我的承诺。我早想出宫去远些点的地方,亲眼探访大魏,我好早日步上正轨,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后陛下。何况,也不是我托大,陛下此刻最信的人就是徐达,我去亲眼所见,回头转述的话你定然全信,是不?”
  她只是有点遗憾,此去数月,只怕在六年内受孕机率大减,但她想,当日他逼着她与他走上同一条路,要的也不是她为他生子,而是要她成为他治理大魏的得力左右手。
  她满足他就是。
  他沉吟片刻。
  她再道:“大婚前,徐达以其它三国的皇后为本,大婚后,徐达却想,大魏就是大魏,连陛下都无意遵循先皇作风,徐达又何必将自身局限在所谓的国母模式里呢?”
  他闻言,轻声道:
  “妳这法子甚好,这两天我再将事情与妳说个清楚些……妳眼眶都红了,先去休息吧。”
  不知是不是当年中毒的后遗症,她眼力不适,眼珠就会转红,现在她确实很不适了。她笑着应声,正要起身,他又道:
  “先去换了宫装吧,别教宫里人瞧见妳还穿得这样。”
  她无所谓地笑笑:“好。”她步进暖阁,没察觉他抽出最底下的奏折后若有新思。
  她掩了个呵欠?非常想在长榻上打个盹,但,她怕他也困,想来暖阁瞇个眼,一见她占位,他又回去批奏折。
  她解下深衣,研究宫装要怎么穿些才快时,有人步进暖阁,取过她手里的宫装,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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