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君莫属 第28章

  「小鹏,小鹏,娘插这个头簪,好不好?」沈非君转身,冲他一笑。
  沈小鹏慢慢地踱上前,讶异地瞧见他娘手里的头簪,脱口:「娘!」
  那头簪并非纯金,是鸣祥她义爹死後,鸣祥带著他走出天水庄。那是他第一次上街,琳琅满目的货品里,他瞧见了这枝便宜的簪子,请鸣祥买下让他送给他娘。
  他接过手,小心翼翼地插在他娘的发间,看著那张照著娘容颜的铜镜,他只觉得他娘是世间最美丽的女子;就算再老,在他心目中也是没人可比的。
  从他娘失踪後到他以为她被山贼掳去,他才真正明白了并不是娘离不开他,从头到尾离不开人的是他!
  「小鹏,你一直看著娘,是不是娘又老了?」
  「没啦,娘,你笑时多漂亮,比哭的时候好看太多。」一哭简直像是毁容,难怪在山寨里没人敢碰她。「以後别动不动就哭了啦。」
  沈非君闻言,转过身用力地抱住他的小身子,感动地泣道:「呜,小鹏难得对娘说好话……娘好想哭喔……呜呜……」
  「你已经哭了。」沈小鹏的脸黑了一半。「你放开我啦,我去拿早饭啦!」
  「小鹏身上的乳香味好好闻——」
  「我十岁了,哪儿来的乳香?又不是婴儿娃娃……啊!娘,你偷袭!」他胀红脸。
  「我只是回报嘛,刚才小鹏偷偷亲娘,娘现在亲你……咦咦,是什麽香味?好香呀!」沈非君只觉这香气很熟悉,站起身往门口走去,门一开,托著食盘的丫头 正站在眼前。
  「沈夫人,厨房的要我送早饭来。」
  「正好,我很饿呢。小鹏,来,跟娘一块吃,呜,娘好高兴你陪娘吃……」她愈闻愈不对劲,一等丫鬟放下桌,她立刻夹了口菜吃,惊讶脱口:「是大云楼的师傅?」
  沈小鹏「啊」了一声,赶紧也尝了一口,心知这口味正是大云楼那个既会做点心、也会做菜的师傅。
  「他明明被挖去京师了啊!」
  「那个……」丫鬟细声说道:「沈夫人,莫公子要奴婢告诉您……」
  「莫公子?哪个莫公子?莫不飞,还是莫遥生?」
  「是莫遥生公子。就是他请来新厨子的。」
  「新厨子?」
  「今儿个早上五更天的时刻,新厨子风尘仆仆地来了,听说好像是往京师的官道上被聘请来天水庄的。」虽不解沈非君一脸的讶异,丫鬟仍照实说道:「莫公子要我送早饭时,告诉你几句话。」
  「几句话?」她的脑袋乱纷纷的,搞不懂他的用意。他是想讨好她?还是为了其它原因?
  千里迢迢将人硬请回来,要花多少工夫跟金钱?
  「厨子要走,我请了回来;厨子要变,也得看我身後的金元宝答不答应。」
  「啊?」何时,他变得这麽地……俗气?
  「人会变,但要怎麽变,由我来主宰。」
  「啊?」何时,他变得这样地霸气?
  丫鬟红了脸,仍大声说道:「人会变,你的心不变、我的心不变,那为何不能厮守一生?」
  沈非君瞪圆了眼,沈小鹏心里复杂得也说不出话来。
  「沈夫人,你别误会,方才的话都不是奴婢说的,奴婢对您可没那意思喔,全是莫公子要我转述的。」
  「他……他现在还留在庄里?」
  丫鬟点点头。见她脸色阴晴不定,小心地答道:「莫公子说他要留下一阵子。」
  这人……到底在想什麽?不怕失望吗?还是沉浸在找著她的喜悦里,所以一点也不在乎她的变化?他不知个性不合,相处起来有多难受吗?依他那样的脾气,就算气度再大,怎能欣赏像她现在的性子?
  沈非君思量一阵,轻声说道:「你下去吧。」
  丫鬟暗松了口气,福了福身,走到门口忽地又想起一事,连忙说道:「沈夫人,奴婢忘了一件事……」
  「他还有什麽话要转告?」沈非君与沈小鹏同声问道。
  「不不,是鸣祥小姐,她问如果下午你没有事情,能不能陪她一块喝个茶?只有你跟她,绝没有旁的人在场打扰。」
  第七章
  天水庄东面临河,地势微陡,西高东低,庄中建筑全依地势而建。凤鸣祥她义爹在世时,将西边拨给了司徒寿,建筑方式全偏自然;後来凤鸣祥她义爹死了之後,余沧元便在偏西之地建了一座「看景亭」,正卡在司徒寿出园的方向。
  从看景亭往上看,可以一窥任何走出西园的人;往下看,微陡的斜坡在春天时一片花海。
  花海里,一个小男孩到处钻著,坐在亭里的沈非君看著他忙来忙去好一会儿,讶异道:「小鹏什麽时候喜欢花了?」
  「他认为喜欢花这种事是娘们才有的行为。」搭腔的是凤鸣祥。见她仍将目光放在沈小鹏身上,笑道:「小鹏真是你心头的一块肉,就不知道你的心头肉还有没有旁人?」
  沈非君将视线转了回来,瞧著凤鸣祥慢吞吞地吃著厨子新作的点心。
  「这点心,真好吃。」凤鸣祥叹息:「天水庄虽不缺钱用,要请个厨子也非难事,但沧元一向务实,只要不太难吃,他是不会随意换下咱们庄中的厨子,现在,多亏莫遥生,莫名其妙的,这大雪楼的厨子就变成天水庄的了。」
  沈非君望著她,低语:「他的脑袋,是石头。」
  「是石头,那才好。」凤鸣祥微笑道:「我听不飞提过,他这个四师兄上山学武,本是为了强健体魄,後来与你相识生情,决意与你共度白首之盟,便以两袋黄金讨价还价,让他师父点头放他下山,对不对?」
  沈非君思及当年的回忆,唇边带笑:「他家,是大户人家,他的爹十足的大户性子,以为有钱就是一切。」
  「那莫遥生呢?」
  「他是天生的侠情,完全不像商人之子,待人极为宽容又给三分情,他也很聪明,不易教人欺骗。」反倒是她,有时冲动了点。
  「哦,原来如此啊……」凤鸣祥倾上前,温笑,「那,你想不想知道沧元对他的评语?」
  「余沧元?也对,他也算跟莫遥生相处几日了,应可看出几分性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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