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笨婢 第5章

  “敢,敢,我当然敢。小姐,你别以为我向来都躲在你身后,可这腌猪肉、胞牛肉、胞羊肉什么的,只要你吩咐一声,喜鹊一定会去做。”那瘦巴巴的小丫头拍着胸脯发誓,差点没呛到气,就只奇怪小姐向来不管厨房之事,怎会想到腌肉?
  咳,小姐在笑些什么?笑她不会腌肉?还是笑她太过自信?
  “喜鹊,你当真会帮我阉?”
  “当然。”吹鼓的牛皮没有道理自个儿拿针刺破的。
  “那好。你去帮我把那姓楚的命根子给阉了。”
  “没问题,包在喜鹊的……”那自信满满的眼神惊恐地瞪着她,停下脚步:“命……命根子?”
  鱼翩翩好笑地回头瞧她:
  “又不是要你杀人,你怕成这副德性干嘛?爹老说
  我从小同那姓楚的订了亲,迟早是要嫁给他的,可我连
  见也没见过他,谁知道他是不是同那群乌鸦一个样?所
  以呢,干脆先阉了他,以绝后患!”
  “不,不,小姐,你可别胡来,人家肯娶你已是万
  幸……不,不,喜鹊的意思是,楚公子好歹也是你未来
  的丈夫,倘若……倘若阉了他,那人家会笑话你的。”
  那喜鹊自认是冒着死谏的危险进言。
  天知道天底下怎会有这等的干金小姐?
  本以为她只须乖乖服侍小姐,偶尔陪着一块绣绣花、弹弹琴,这就足够了。哪知她到鱼府以来,就成天陪着小姐在太阳底下习武打猎的,前一阵子官府缉拿盗匪,小姐也同那些青梅竹马的捕快差爷一块前去捉拿,而她喜鹊半点武也不懂,只得提心吊胆地等着——唉,她究竟是倒楣还是幸运?遇上了这种小姐。
  据总管透露,当年小姐出生后,性子活泼好动又粗率,一天午憨的时刻,她小姐不休息,反倒爬到园子池边,想欺负那池中青蛙,若不是被那隔壁的楚少爷发现,只怕那时“噗通”一声,真要同那青蛙作伴去了。
  据说,那时楚少爷不过四岁的年纪,不知怎么钻过两家比邻石墙的狗洞,挺认真地瞧着,刚巧就瞧见了鱼老爷正在微斥鱼翩翩的粗率天性,也不知道这年纪小小的楚少爷着了什么魔,竞忽地冒出一句:“她现在很好。”,言下之意似要这鱼家夫妇别再硬逼小姐改变那活泼粗率的‘性子———才四岁呢,活像四十岁的大人,怎教鱼家夫妇不惊不喜,心想既然这楚家小少爷同鱼翩翩有缘,干脆订下亲事,一来免得将来女儿太过好动没人要;二来是赞赏这楚家小少爷,巴不得同他沾点亲戚关系,免得好女婿先让旁人给抢走了。
  但———
  十来年过去了,楚家如今尚无动静。前两年鱼翩翩刚过及及之年,算是成人了,这鱼老爷也暗示明示了好多回,无奈这男方的反应似无女方热烈,像是要逃避这
  门亲事……
  “其实也不能怪楚家少爷,谁叫小姐比那男子还强上百倍,人家是个文人书生,又怎会不怕呢?”喜鹊才喃喃自语,忽地感到眼前两道逼人的光芒。
  那鱼翩翩气呼呼地瞧着她,大声道:
  “谁说我定要嫁那姓楚的?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书生,脑袋瓜子里会有几分墨水?”
  她的性子向来坦率,说气就来气,一气起来,瞧见那不远处从没见过的算命摊,忙拖着喜鹊跑过去,指着
  那白发白胡子、面目却有几分俊朗的老人,怒道:“说
  不得那姓楚的将来就同这算命仙一般在西市摆摊,靠着
  一张俐齿在这勉强讨生活。若是再惨些,那姓楚的三天
  碰不上一笔生意,没饭吃没水喝,最后沦落到求乞的地
  步,你说他惨不惨?我若嫁了他,不也要同他一块儿惨?”鱼翩翩是气炸了。
  瞧喜鹊说的,好似她真没人要一样。而那姓楚的,
  她是没见过,但也曾听爹爹说过,那楚天刚年方二十,
  是长安城出了名的才子,不但貌比潘安,且细皮嫩肉
  的,比起黄花大闺女的肤色还要白嫩七分——换句话
  说,就是像女人的小白脸。这种“假男人”倒贴她,她
  都不要呢!谁又知道那楚天刚的性子是不是也同女人一
  般?她是愈想愈气恼,一时间也没注意那算命老人直勾
  勾地瞧着她娇颜怒嗔的俏模样,一双漆黑有神的眼眸震撼地注视她——
  “小姐,瞧你说得好像真的似的,若是被楚家少爷
  听见,这门亲事八成真要吹了。”那喜鹊急急张望,就
  伯有人听见;这隔墙有耳的,若传进楚家少爷的耳里,届时只怕婚事真要没了。
  鱼翩翩狠狠白了她一记眼,老觉得有人在瞧着她——说来不巧,‘今儿个诸事不顺,一大早起来,心头就 t1乱七八糟的,像要发生什么天大的事,所以她才跑来西市溜街,不然以为她吃饱没事做吗?她眼珠子不满地转了转,正对上这算命老人的黑眼,心抽了下,随即击掌拍桌,怒道,
  “喂,你瞧个什么劲?没瞧过女人吗?”不知怎地,是愈瞧这老人,心里头愈是……该怎么说呢?仿佛……
  有三分熟悉,七分看不顺眼,巴不得狠狠挥去一拳。
  那老人回过神,甩了甩头,收敛起那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笑道:
  “姑娘来到我黄半仙的算命摊上,无非是要算命,我当然得仔细瞧、好好地瞧瞧你的面相。”他顿了顿,垂眼瞧她似要离去,忙改了语气:“别走,别走。今儿个是老朽头一道摆摊,姑娘凑巧也是头一个上门,就当你施施好心,让我为你算算命,也好讨几个馒头吃。”
  为了强调,还特意摸摸肚皮,露出可怜相。
  鱼翩翩瞧他可怜,眼角眉梢尽是同情,什么不顺眼先丢在一旁,二话不说就坐上那破旧的椅凳上。
  “你会算些什么?
  “老朽虽不才,可不论面相、手相或解签样样都成。”他又古怪地瞧了她一眼,道:“姑娘今年一十七,’当论姻缘。敢问姑娘可曾订过亲事?”
  “小姐是订过亲事。”那喜鹊眼里从不屑转为崇拜,这算命仙的连小姐十七岁都算得出来呢!那要他算小姐的婚事定是易如反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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